哥从大唐来(十五)
上回书说道,宁满宁公公将身份亮给了牧展元,两人是一拍即合,盘算着从季府下手,先来个美人在怀,再来个富贵满堂。
送走宁满,唤了小厮一声,牧展元走进书房,不多时拿着一只锦囊出来,交代送往陈府小姐处。小厮得令,抬腿迈步,片刻踪影不见。牧展元收回了视线,心内掐着时辰,高声一嗓子:“更衣!”
给陈府送锦囊的小厮,高个儿,瘦,因而走路都带着飘,看起来一弹一弹,便是被陈家小姐送了个名儿,叫弹鱼儿。
“小鱼儿,你怎么来了?”陈府的门房秦大爷招呼了一声。
“秦爷爷,您老今天好呀!我们家少爷让我来送点东西呢,乔姐姐在不在?我送个东西就得赶紧回了。”弹鱼儿笑嘻嘻地迎上去,作了个揖。
“行,你在这等等,我找人请去。”秦大爷匆匆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出来了:“小鱼儿,乔姑娘喊你直接进二厅小院,她们在那玩呢。”
“哎!谢谢秦大爷!”弹鱼儿再行一礼,奔二厅小院去。
陈府的宅子,本是五进。唐代初年陈家人从一位宦官人手里买下的,那家人因吃了官司,不得不抛售物产,凑足金银。陈家人买下来价钱十分便宜,又不爱厅堂太过整肃,请来屋瓦工匠翻新重改,分作了四个厅堂,一处内宅。二厅小院,被起名“白银堂”,是陈家人处理钱物的地方。本是不许外人进出,但架不住今日乔小镜拿了一只毽子来,众女见了,立时围住,连说要玩要玩。
乔小镜也是喜欢热闹的脾气,毽子朝空中一抛,朝着管钱的一等丫鬟云婷踢了去。云婷正同管事妈妈聊着长安城内四家铺子的近况,没成想有只毽子袭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那毽子亲在了衣袖上的粉色桃花,顿了一顿,落在地上。
云婷醒过神来,不忿不慌,捡起毽子朝笑得最欢实的始作俑者,也踢了回去。边踢边高声喊:“你也接我一招!”这两人一来一去十分有劲,惹得一旁的丫鬟们脚下直痒痒。终是管针线活的翠茗一个忍不住,抢在了云婷前头,接过了毽子。紧跟着紫琴,安茶也忍不住,上了战场。
弹鱼儿进二院的时候,面前便是如此的鸡毛毽子混战。他不敢出声,眼冲地面,身子微曲,候在院门外。他知道此时若是出声,少不得一顿莺莺燕燕们的利嘴钢牙,反正牧少爷并未叮嘱十万火急,站着候着是最佳选择。眼观鼻,鼻观心,他站得一副太平样。
乔小镜是习武之人,耳目本就敏锐,哪里不知道弹鱼儿等在院外。只一想到他那装模作样的牧家主子,乔大姑娘就很难给个好脸色出来。眼睛就是不朝院门看,落在丫鬟身上,落在毽子上,落在树上,脚下不停,翻,踢,点,踏,如一阵阵小风吹过。
云婷是第一个瞧见院门外有人的,喊着众人:“这许久不动,动一会就出了汗。我院内有小姐这个月赏的晴雨轩,想喝茶歇歇口的随我来呀!”其余丫鬟正是踢得口干,闻听此言,连声叫好。云婷不动声色地带了她们下去。
乔小镜没挪步子,一弯腰捡起地上的毽子,小步踱道弹鱼儿的面前:“你家主子派你来的?”
弹鱼儿依旧站姿微屈,面前的这位姑娘可是连牧公子的话都顶的顺溜顺溜的:“大姑娘,我家少爷有封锦囊送与贵府大小姐,还请给个方便。”他伸手入怀,抄住了锦囊,只打算往外一送,一个作揖,即可离开。
锦囊是拿出来,可捧在手上大半会功夫,不见乔大姑娘抬手接过去,她只是翻手扔着毽子,也不出声,上下打量着弹鱼儿。
“小鱼儿,你家少爷最近可好啊?”乔大姑娘问。
“我家少爷挺好的,吃得香,睡得香,气色也好,就是....”弹鱼儿吞吞吐吐地灭了后头一句。
“就是什么?说话哑了半截算是怎么回事?”
“就是甚为思念贵府大小姐。”弹鱼儿吞了一口唾沫,赔了个笑脸。
“我呸呸呸!这样的碎话,你也敢往我耳朵里送?给小姐知道了,没你好果子吃!你家少爷教的不成?到我们府里尽管捡着好听话来唬?”乔大姑娘眉头朝着中间靠。
“哎哟,可不敢哪!”弹鱼儿连连作揖:“少爷可从来没嘱咐我这样说,怪我多嘴!乔大姑娘您罚我便是,我认罚我认罚!”
“哼!”乔小镜凶凶地哼了一嗓子:“告诉你家那装模作样的少爷,东西收到了,什么时候给小姐递上去,那得看本小姐心情什么时候能好了!”说罢,拽过了锦囊,朝里院走。
弹鱼儿见话递到了,锦囊也收了,心说咱的差事可就算完了。每回来陈府都得被这么折腾一会子,不是乔姑娘,就是云姑娘,盘问人的架势简直一模一样。咱家少爷风度翩翩,那是满城人都知道的事情,况且陈家小姐喜欢牧公子那也是两府人都知道的事情,这陈家的人怎么都一副“不对付”的样子?回回来,回回如此?
他满心不解,也只得调转头来,回府交差。
乔小镜不紧不慢地串着园子,从白银堂走到了金玉池。这是乔小镜最喜欢的一处园子,周遭的绿太足,一眼过去,都掐得出水份。
她找着自己的老位置,一屁股坐下,顺手把锦囊就排在了石桌上。她早捏过,里头薄薄的似是张纸。不知那牧家人又写什么来了,给小姐,小姐会喜欢,可是季公子要知道的话,非得出什么幺蛾子不可。干脆,拆了!看看里面是什么,再决定给哪一边送过去!
拆锦囊很快,里头就就一张薄纸,写了:小桃山下花初见,三月三日再逢君。
乔小镜撇了撇嘴,真下真中招了。季公子讲得分明,牧家人送吃的喝的礼物都能收,其他杂物一概不许。得,那就还得交到季公子手中。白天走不妥,还得夜半里翻墙走。
她拿定了主意,将薄纸赛回锦囊,藏入袖内,只等夜半三更,好出门便宜行事。
到了晚上,陈小姐睡下安寝。乔大姑娘又是黑衣黑裤,紧扎利落,轻手轻脚地离了屋子,撑了撑手腕,几下功夫出了高墙,奔季府再去。
路熟,小跑着步子,转眼就到。季府灯笼高挂,尚未熄下。乔小镜转到后院,熟门熟路地一攀一跳一落,拍了拍手掌,一转身却给吓了一跳。面前一人,眼对眼,鼻对鼻地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她惊得后退一步,方才看清,原来是唐笑。想开口说些什么,偏生太急,猛地咳嗽了起来。“你...咳咳...你...”越咳嗽越想说,越想说越咳嗽,乔大姑娘没辙了,干脆咳嗽个天昏地暗先。
唐笑也懵了。他本是夜来无事,又睡不着。最尴尬的是屁股受伤,侧坐着不舒服,横躺不惯,趴着更是不爽,总是隐隐约约牵扯着那个位置的疼。一怒之下,他干脆就不睡了,一瘸一拐地走到园子里,深吸一口气。此时星光正好,虫鸣低声,听着全当休息也好。谁知,墙外竟然还能飞进来一人,正落在眼前。浑身先是戒备,后来一见是乔小镜,他浑身炸了毛的刺才算收了回去,不做声,等着乔大姑娘排山倒海般的咳嗽消停。
两人这一番阵仗,虽然一静一动,却也惊动了旁人。季家公子听得异响,连忙窜身而出,贴墙而行,谁知到了园口,竟然是这样一副景象。无奈,只得也咳嗽一声,立在园子外头,等乔大姑娘咳完再议。
唐笑察言观色,貌似出现在园中的机缘不是很好,朝着季公子打了个哈哈:“夜深夜深,实在是困了,在下先行回屋。”
季公子回礼,目送唐笑一高一矮离去的身影,微微一笑。
乔大姑娘终于消停了下来,一手揉着胸口,轻微捶着,一手捡着空,掏出了下午收着的锦囊:“牧家派人送了这个去陈府,我收下来了。”
季公子接了过来,拆开,掏出那张字条,细细地阅了,朝着乔小镜一招,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嘱咐了一番。乔大姑娘容颜一亮,似是恍然顿悟一般,连声道:“这个好,这个好!我回去就这么办!”
到底怎么办?季公子出的是什么招?牧展元能见到陈小姐吗?他又打得什么算盘?请看下一期唐妈如何打开脑洞,续上故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