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
天天今晚碰见了一件怪事,所以他一离开咖啡馆,就快速的解锁手机,打开了自己的微信,翻看着自己的好友联系列表,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备注为“银胖”的好友,天天正组织着语言,想着该怎么对“银胖”说刚刚发生的事,如果直说的话,“银胖”肯定不信。
早些时候,天天正独自一人在咖啡馆的一个角落里看着书,杯子里的咖啡早已经见底了。略微有些昏暗的灯光有些让人昏沉,不过灯光再昏暗也比咖啡馆外面的天明亮,整个咖啡馆除了服务台的三名服务人员外,已经没有几个顾客了。比较令人注意的是有一位年轻的妈妈正抱着自己的看起来只有一两岁的小孩儿坐在远处,小孩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很打扰天天看书。
这时,咖啡馆走进一位顾客,这位顾客个子高大,穿着比较邋遢,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下巴宽宽的、眼睛也有些下垂,即使这么一张阴沉脸,却也不显得冷傲,只是不
太能令人注意到的那一种。他走进咖啡馆,没有走向服务台,环顾了四周,看见天天后,径直冲着天天走去。
远处的小孩儿还在叽叽喳喳地叫着,天天则用尽全力集中精神,不想被那个小孩儿干扰,继续读着自己的书。
“这位小兄,请问可否请在下饮一杯咖啡。”正在看书的天天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声音惊到,随后看向正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位高大的刚进入咖啡馆就径直冲着自己走来的顾客。那顾客的脸有些面熟,天天却怎么也想不到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嗯?抱歉,我没听明白你刚才在说什么。请再说一次。”天天看着高大的顾客。
“在下是说,小兄能否请在下饮一杯咖啡呢?”他又说了一次。这么一来,天天总算是弄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让自己请他喝一杯咖啡。天天本想着拒绝,可看着这人有些单薄的衣服还有那较为诚恳的眼神,感觉有些可怜也有些不舍得拒绝,于是就答应下来。
“倒不是不可以,刚好我也想重新再要一杯咖啡。”天天对着他说。
“如此甚好。”他笑了出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就这么的,天天走上服务台,不一会儿就端着两杯美式回到桌子上,并把其中一杯递给了他。
“美式可好?如果需要糖的话尽管去服务台要就可以了。”天天说着。
“甚好甚好。”他问着咖啡杯里飘出来的香气,感谢似的冲着天天说着。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天天心里想着,随后就没有理他,任凭他坐在自己身边,喝了一口咖啡后,继续读着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书,这时远处一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小孩儿好像安分了很多。
“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他看着天天再没有理睬自己,便侧头看着天天正在读的书,恰好这本书他也读过,并且读了许多遍,许多情节都早已经印在了脑子里,于是当着天天的面背出了这本书的开头。
“哦?你也读过这本书?”他背诵开头的行为又引起了天天的注意。
“正是如此哦。”他又冲着天天笑笑,“在下当过一段时间的图书馆管理员,在那段时间里可算是读了许多的书,以这本书为代表,在下可是读过好多遍呢。”他一边说一遍喝了一口咖啡。“此书开头可算得上是相当的经典了。”
“的确是这样啊。”天天跟着说。
“小兄您喜爱这种风格?所谓的‘魔幻现实主义’?”他问着。
“挺有趣的,怎么?”
“那小兄您可是知道什么是所谓的‘魔幻现实主义’?”
“具体倒是不太清楚,只知道这大概就是以一种荒诞的手法所写的书吧,出现点妖魔鬼怪什么的一点都不稀奇。”
“正是如此,”他肯定道“那请容在下再问小兄您一个问题。”
“尽管问吧。”
“小兄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信也不太信,这谁说的清楚。”
“还请小兄您不要有此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还请您正面回答,是或否。”
“那就否吧,我又没见过鬼,肯定不能说是。”
“此言差矣,小兄您可是见过的哦。”他冲着天天摇摇头,悄声地说着。
“你的意思是说我见过鬼吗?我怎么会不知道。”天天差点笑了出来。
“在下正是鬼哦。”他一直保持着静悄悄地声音。
“得得。”说完,天天又续读低头读起他的书。
“哎,看来小兄您是不信啊,既是如此,且请小兄看一看在下的真身。”这话一说,天天的注意力又再一次被他吸引,天天抬起头看着他,只见他闭起双眼,好像随便念了个咒语似的接着睁开眼睛,当着天天的面打了一个响指。
这个响指可不得了,他打完响指的一瞬间,整个咖啡馆就像停电一般灯光瞬间消失,一下子黑了下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天天刚开始还有些惊讶,转过神来看向他的方向的时候却看见了一张令人惊悚的脸,他的脸全变了,变得青面獠牙,眼睛放出绿色的光,鼻孔呼出的气飘到天天的身边令天天感到一阵寒冷,嘴巴也是一个血盆大口,两只大大的獠牙后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舌头异常鲜红。突然的黑暗让远处的小孩儿更加吵闹,甚至直接哇哇地哭出了声音,他的哭声有些让天天变得更加急躁。
“怎样,小兄,如此您就信了吧。”黑暗中,天天只看见他那泛光的绿脸下大口张动,獠牙在不停地晃。
“信了信了。”天天说着。心想原来鬼说话是这般架势。
“如此甚好。”说完这话,他又打了一个响指。
这个响指也了不得,打完之后整个咖啡厅就像是恢复了血色似的,灯光又变的与之前一样昏暗,唯独不变的就是那个小孩子还是不停的哭。坐在旁边鬼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下巴宽宽、眼角下垂,看起来,刚才才是他的真身。只见服务台的服务员立刻走到那一对母子跟前鞠躬对两人道歉,嘴里好像说着“因为奇怪的原因突然停了电,这才让小孩儿受到惊吓,实在是万分抱歉。”说完后那名服务员又走到了天天他们正坐在的角落里,说了同样的话,紧接着她就离开了。
“小兄,这可不是电视上经常播放的奇怪障眼法,这可是我实实在在的法力哦。”
“得得,信了信了,说起来鬼是要吃人的吧?”天天终于缓过神来,问着他。
“这……嘿嘿……确实要如此……没办法,毕竟是鬼这行当,还需人类多加理解。”他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头,笑笑对天天说着。
“鬼也算是行当吗?”
“姑且算是吧,不过您倒是无需害怕,在下是不会吃小兄您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他笑着说。
“那我还真是松了一口气,刚刚可是吓死我了。”天天深呼吸一口气。
“有点疑惑,你为什么不吃我呢?”深呼吸完之后,天天才重新发问。
“因为您实在是难以下咽,在下可是只吃美味的人。”说到美食,他倒显得更加不好意思。
“我难以下咽?不会吧,我可是每天都有洗澡的。”
“您想错了,这与是否洗澡没有关系,美不美味在下可是能闻出来的,”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下的鼻子可是很灵的,小兄您是不知道,我们鬼这行当毕竟不算是正经行当,所以我们所食用的东西也不可算得上是正经东西。”
“哦?什么意思?”天天奇怪的看着他。
“简而言之,意思就是越负面的东西越合我们的胃口,譬如邪恶、贪欲、堕怠之类,充满这些品质的人对我们才算得上是美味。譬如说他。”说着,他又用手指了指自己。天天这才想起,自己面前的这张熟悉的脸到底来自哪里,正是前几天自己看新闻时新闻播报中写着的“连续失踪人口”总的一人,他是某企业的高管,原来他被鬼吃了。
“你的意思是,被你吃的这个人?”天天尝试性的发问。
“正是如此,在下向他讨要咖啡的时候,他直接拒绝,所以在下就把他给吃掉了。谁被在下吃掉在下就会变成他的样子,直至找到新的猎物为止。”他说。
“得得,就算你被他拒绝,也不能证明他就是一个坏人啊。”
“小兄您切莫着急,在下刚刚不是说过,鬼这行当是可以用鼻子闻的,说起来那一天我的形象倒是更为邋遢,他拒绝我的时候,在下闻的出来,他带有一种不懈的、蔑视的甚至是邪恶的厌恶与鄙夷的感情而拒绝我,若是在隐秘的角落,他怕是直接就会报以那邪恶的鄙夷动手打在下哦,于是在下就把他吃掉了。”
“换句话说我的运气比较好,若是我拒绝你的话。”
“哈哈,小兄您大可放心,若是您拒绝我我也不会吃您,从您说第一个字开始,也就是您让在下再重复一次在下最开始说的话的时候,在下就闻到了您的气味,您绝对不能算是一个坏人,就算您拒绝我,也只是出于单纯的拒绝,而不带有任何的邪恶思想。”他解释道。
“还好还好,你们鬼都是这样吗?”
“向来如此。”
“那我岂不是算是很安全咯?”
“暂且如此,若小兄您哪日要是堕入邪道,可就不敢如此放心了。顺带一提,鬼这行当,最喜欢就就是堕怠这一味道哦。”
“堕怠?也就是懒咯?。”天天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想起了自己的一个懒惰的朋友。“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天天想了想说。
“您大可发问。”
“为什么你总在咖啡馆里寻找猎物呢?”
“这说起来有些惭愧,我们鬼这行当最害怕的就是香烟,二手烟亦是如此,咖啡厅里自然是没有香烟的味道了。”他的表情有些愧疚。
“鬼还害怕香烟?”天天很惊讶的说。
“自是如此,香烟可是很削减在下法力的,闻了之后就全身发软。您是不知道,‘虎门销烟’时,在下与同伴们是有多么的开心。”说着,他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得得。你到底是有多少岁了?”一边说着,天天一边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学抽烟。
“在下也记不得了。”
“话说回来,罂粟和香烟是一种东西吗?”天天问道。
“对鬼来说都是一种东西,可消磨意志的东西,鬼也是怕的紧啊,不经意之间法力就消失了。”
“这么看来你们也不好过。”
“惨啊,最近在下实在饿得要命,您是不知道,在下多希望您也是一个堕怠之人。没有办法,在下也得去新的城市寻找猎物了,这青城实在是没有更多美味的猎物了。说实在的,这青城靠着海,冬暖夏凉景色也好,若这里的猎物够多,在下还真是想永远住在这里。在下刚刚坐地铁而来,就连地铁内的电视都播放着歌曲‘红瓦绿树、碧海蓝天,是我们的怀抱’还有‘把幸福缠绕’之类的,若是能一直住在这里,该有多好。”他高兴地说着。
“啧啧,你要去哪儿?”
“我已经决定了,要去海的那边,黄城。”
“得得。”天天说着,刚刚说到堕怠的时候天天想到的那个懒惰的朋友正住在黄城,天天不禁有些为他担心。
“怎么了小兄,您为什么总说‘得得?’”他问着。
“哦,没什么,得跟你说再见了,时间也不早,我得抓紧时间回家休息了。”天天说。
“诶,那还真是遗憾,本想着与小兄您多交谈一会儿呢,既是如此,只能就此拜别了。”他显得非常遗憾,天天却已经收拾好东西,把书装进了包里,随意的跟他招了招手就离开了咖啡馆。
如果直说的话,“银胖”肯定不信,天天在心里仔细的盘算着,便决定插科打诨般地说说吧。
于是天天发出了消息,“银胖、银胖,还没睡吧?”
“怎么了,还没谁呢。”过了一小会儿银胖回过信来。
“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问问你,前段时间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尝试戒烟吗?”
“得了,别的我都听你的,就是戒烟我不听。”发过信之后,银胖又紧接着发了一个自己正在抽烟的短视频,短视频里他正躺在床上抽着烟,烟灰直接弹在了地板上,他都懒得去找一个烟灰缸。几个月没见他在段视频里看起来更胖了。
“嗯,真不错,还好你没戒烟。”天天回信。
“啥?你说啥?”隔着屏幕天天都能感觉到银胖惊讶的表情。
“哈哈,没啥,我可得睡觉了。”天天笑了出来。
“等等,喂,等等,先别睡,把话说清楚,别老说一半,到底是咋了?”银胖很着急。
“拜拜。”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