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云层之上，是深海的鱼

                              文小翌

我住的地方

没有大海

我知道它是咸涩的

它是孤独的

即使它孕育了无数生命

有一天

我在深海最中央的位置

脚下是装满海水的深渊

贪婪地享受孤单与无助

我发现形形色色的鱼都游向别处

只有这样

我才能感受到真实的恐惧

我想哭泣

但想想又没什么用

静待时间的推移

有同样的生命慢慢靠近

直到看清它无畏的样子

庞大的身躯

足以遮天蔽日

我的周围黑暗一片

但并不算太糟

生活早已是这样

它就是鲸吧

孤独地发出刺耳的叫声

我们是同类吧

我这样想着

它也这样想着

我喜极而泣

终于见到此般的你

像是发现了惊天秘密

它喷涌水柱倾泻而下

温柔得小心翼翼

它不会惊动我

我也不会去打扰它

我们就这样默契地注视着对方

铭记彼此的模样

我们知道

美好的时间都在以光速流逝

我无法留下它

也无法永远伫立在深海之上

我流着泪

蒸发成云

它流着泪

与海融为一体

从那以后

我喜欢一个人走夜路

昏黄的灯火与压抑的黑暗

像极了深海中央的感觉

我想

我们总会再遇到的

那晚我做了梦

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

惊醒后发现天空下起了雨

我推开窗

被雨水冲刷了眼睛

感谢这场雨

让我重新见到你

你是云层之上

那条无所畏惧的鲸鱼

如果说

深海是天空的眼睛

那么很庆幸

每次俯视或是仰望

我都可以看到你

这样

两个孤单的生命

就会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