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书馆之争说起
图书馆又满座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时常面对这满屏红黄的无奈。以前或许还可以去库本区避一避,或者干脆放弃选座随便找一条板凳坐下,但现在总感觉连最后一点的空间都被挤压得不剩分毫。
就算勉强在其中立足,也很难找到一个自在看书的角落。各种声音:椅子拉开又放回、敲击键盘、拉开书包拉链、高跟鞋蹬在地上、撕开零食包装袋……各种气味:汗味、奇怪的香水味、若隐若现的脚臭……各种有意无意的遗忘:桌上的垃圾、未放回的椅子、显示已满却仍空缺的座位……置身其中,我几乎感到窒息。
说到这,友人也笑我神经敏感。在人口呈几何倍数膨胀的今天,在我们这一座小小的校园里,公共空间这方寸之地显得拥挤,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吗?更何况,在这样一个公共空间里要求划出自己的私人空间,也未免太强人所难。
你该学着去适应。友人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哑然失笑,为这不可抗拒的现实。可惜最后我到底不能接受她的建议,反倒离人群越来越远。在这日益拥挤的现实世界中,偷来那片刻的空隙,容自己喘息。或是月明星稀时拿起小说,提一罐酒来到阴冷的英语角,打着寒颤读完剩下的部分;或是趁东方未明,雪尚未被无数脚印毁掉的时候,自己先去踩上几脚。现在也找到了一家中意的咖啡厅,提着笔记本去那里一坐一整天,乐得清静。
或许这样的行为确实有些怪异,却是我仅剩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抵抗。闹中取静的心态,我暂时还学不会。甚至有时候远远地看到人群便会不由自主地避开,他们的热闹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然而我只是在屏幕外冷眼看着。
公共空间的侵袭并没有法律明文规定,而诉诸舆论往往导向又一场骂战。这一个战场,没有青天大老爷,也没有所谓的终极裁判。所有的伤害都是无形的,所有的反击最多也是唇枪舌剑。
所以我选择抽身,不去说,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我不知道有多少同类,身陷囹圄不能自拔;又有多少同类和我一样冷眼看热闹;又有多少人在热闹中自得其乐。就像我不知道被人挥舞着扫帚驱赶到角落的蟑螂,在被拍死的前一刻想的是什么一样。
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一只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