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第一次当女儿
“喂，爸啊”
“嗯，今天课多吗？”
“不多，下午没课了，在宿舍待着呢。”
“嗯，我今天看新闻了，xx学校大学生又被拐卖了，你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啊，跟舍友一起，千万不要落单，不要坐校门外的黑车，最好是晚上就不要出去了，知道没？”
“知道了，我晚上不出去了。”
“那就好，好好吃饭，别整天把减肥挂嘴上，没事儿我挂了啊。”
“知道了，老爸拜拜”
嘟嘟都……一分钟后
“喂，老爸怎么了，还有啥事儿啊？”
“刚刚忘了说了，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看好红绿灯，听到没？”
“好，知道了。”
“嗯，那我挂了。”
“我刚刚看新闻，大学生贷款那个，你可别去整那些啊，没钱了跟家里说。”
“出去的时候包要拿好，坐公交要注意。”
“下雪了路滑，你不小心着点嘛，慢慢走，又不急。”
“回家的时候，东西少拿点，箱子怪沉的。”
……
这都是我爸的日常碎碎念。
是怎么听都不会厌烦的碎碎念。
是想要一直听一直听一直听的碎碎念。
一
记得那会儿应该是上小学吧，有次我爸喝醉了，嘴里嘟嘟囔囔说个不停，给我爸盖好被子，我在旁边问他：“爸，明天咱们去买烟花好吗，买好多，可好玩儿了。”我爸说：“好，买好多。”我接着问：“爸，飞机呢，我还没坐过飞机，买个飞机可以吗？”我爸说：“好啊，爸给你买个飞机，明天就去买。”我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跑去跟老妈说：“妈，妈，爸说明天去给我买飞机，哈哈哈哈，他真这么说的。”老妈笑着说：“你明天再问问你爸，看看他还记不记得他答应你的，别说买飞机，估计他连自己说了些啥他都不记得。”
其实我也是说着好玩儿的，压根没想我爸真记着。
第二天逛完街回家，就看家里放了好多烟花，长的，短的，大的，小的，各种样式，各种颜色。开心死我了，老爸在旁边说：“飞机老爸给你买不了，但烟花还是可以的，呐，这么多，够你跟你姐玩儿的吧。”
就很开心，不单单是他买了好多烟花，开心的是老爸记得他答应过我的话，就算醉的不省人事，醒来他还是能记得。
因为他是听到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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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是耍小脾气，还是真的难过。
见不得我受一点委屈，见不得我掉眼泪，见不得我失望，见不得我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想要把他能给的，他最好的，都给我。
陪我长大，看我幸福，这个别扭又可爱的男人。
这一刻，想要跑过时间，想要追上老爸一天天变老的速度，想要快点长大用自己的力量守护这个陪我长大的男人。
二
大部分的时间里，我们总是在为自己而活。
固执、任性、倔强，永远站在自己的角度。从来没有真正为爸妈考虑过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还总是狠心的把生活中大部分的快乐都给了身边的好友，把工作上的不如意，委屈，种种抱怨都给了父母。
从来没想过他们也会有觉得累的时候，他们也会有悲伤的时候，其实他们一直在忍啊，只是在用故作坚强来承担年龄的重担。
其实，他们，也会疼。
每次骂我们不好好照顾自己的时候，他们心里疼；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在家待着我们在外面玩着不回家时，他们心里疼；每次生病发烧住院打点滴时，他们心里疼；每次当我们面对人生抉择要远行他们总说随你吧时，他们心里疼；每次面对工作上的委屈在家发泄不满时，他们心里疼……
又疼又无奈。
无奈生病发烧不能替我们，无奈工作上帮不了我们，无奈在我们要远行时，只能看着我们走却怎么也说不出要挽留的话。
那天跟H同学聊天说到未来打算，他问我毕业是回家还是留在X市？
我说不知道，安定的日子也挺好，但如果从事自己喜欢的行业，每天充满干劲儿的日子也蛮让人期待的。
H同学说他要留X市，工作都找好了，跟家里人也说了。
要走的前两天他爸喝醉了回家，心情不大好，跟他说了句：“你不回来，我看不到希望。”
H同学一下没崩住，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仓皇跑回卧室捂住被子。
他说他爸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些，选择权从来都是交在他自己手上，不干涉他，对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支持。
那一刻，觉得自己挺混蛋的。
我能理解H同学，家里的独生子，父母一生的心血都在他身上，拼命努力也全是为了他，他就是他们的希望啊。或许大多数人会觉得现在火车高客来回多方便啊，可你要知道，根扎在这儿，纵使往来见面很方便，若是不能天天见面，不能照顾到儿子的衣食起居，他们的生活也就没了奔头。
这或许就是父母最无奈的地方，想留但又不敢留或是不能留。
很难想象H同学的爸爸在说出那句话时该有多难过。
真的很难啊，一个超人般存在的爸爸，即使拥有再强壮的外表，其实内心更多的还是温柔。
我们真的挺混蛋的。
为了喜欢的人说走就走，看到喜欢的东西说买就买，对那些把我们当做全世界的人总是放在最后考虑，爱朋友爱自己总是超过了家人。
记得黄磊拍小别离时曾说过：这世上几乎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唯有父母之爱，最终指向别离。
跟父母之间的爱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讲。
每位父母所做的初衷都是为了孩子，或许有时方式过于激烈，当下的我们理解不了，但最终，跟他们之间的所有矛盾都会随着时间和爱而消解。
即使他们再不舍，若是我们有更好的去处，想去看更广阔的天空，他们最终也会愿意放手，愿意妥协。
一天天长大的我们，有的人或许已经很努力了，但似乎我们变得更强大的速度还是赶不上他们一天天变老的速度，没那么多来日方长，想跟你们说：
即使我们是父母无法触及的梦，
是终究会成为父母永远也无法抵达的明天，
但，也请好好珍惜每一个和他们在一起的今天。
即便知道有一天终会别离，可对他们的爱也不要减少丝毫。
三
看《请回答1988》最后一集宝拉结婚时，我整个人完全泪奔，哭到撕心裂肺。
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是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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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拉和爸爸东日都是不善言辞的人，所以很难对对方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爱。
婚礼前宝拉为爸爸买了双新皮鞋，父女二人在家相对无言，气氛有点尴尬，宝拉问爸爸新鞋是否合适，爸爸说“正好。”婚礼上，爸爸穿着新鞋，但大了很多，德善发现了用纸悄悄给爸爸垫了起来。给父母行礼的时候，宝拉看见爸爸的鞋子里垫了很多纸，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给爸爸买对鞋号。一下子泣不成声，父亲看到把脚往后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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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前，宝拉拿到人生中第一笔工资的时候，也给家里的每个人都带了礼物，爸爸等到最后都没发现自己的礼物便借口要上班走开了，回家后发现有新的衬衫，才知道是宝拉买的。之后吃饭的时候，德善发现爸爸的新衬衫很紧，爸爸却一直说：“没有紧，很合适。”结果反倒因为太紧把扣子崩掉了。那时宝拉也才知道给爸爸买的衬衫并不合身。
婚礼上看到爸爸穿着依旧不合脚的鞋，她是愧疚的。
宝拉对爸爸的愧疚我也有。
前几天跟姐姐一起去给老爸看衣服，想要送他礼物，店里服务员问爸爸穿多大码的衣服的时候，我卡住了，说不出来，愣在原地，姐姐在一旁一下就报出了爸爸的衣服尺码。
好像每次去给老爸买东西我都会打电话问老妈爸爸的身高，体重，鞋码…这些原是我该烂熟于心的东西我却从来没有在意过。
那一刻，突然有点难过。
好失败啊，作为一个女儿。
那个瞬间，就突然不想当我爸的女儿了。
因为我好像不值得拥有这么好的爸爸，不值得拥有他的爱。
当下自己所有的不懂事好像都被放大。
平常的无理取闹，予取予求，也在我脑子里不断闪现，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女儿。
四
我爸不爱发短信，不用微信，他手机里几乎没有社交软件。我说了好多次，给他弄个微信，他不要，说什么我要说啥给你们打电话就行了，要什么微信。他真的就这么犟，到现在每年我们坐那儿抢红包的时候，我爸看都不看一眼。
但我们平时打电话也基本不超过五分钟，除非…除非他喝醉了…
好像一直是这样，每次跟老妈打电话，家长里短，各种八卦总能闲扯好久，我爸就会在旁边嘱咐这，嘱咐那，老妈把电话给他，他又不说了。
每次挂完电话也是，总感觉他支支吾吾有话要说，但一直到挂电话最后一秒也没说。
其实我也有话要说，说好想他。
但好像越长大这些话就越说不出口。
小时候会坐在老爸身上搂着他，摸摸他刚刮完的胡子，会捏捏他挺挺的鼻子，会乖乖坐那儿等着他剔好鱼刺放我碗里，到高中了也会在校门口等他来接我，大学这几年每年回家他也会站在楼下等着给我提箱子，然后嘴里嘟囔着“怎么这么沉，你都装了些什么?坐车多麻烦啊”我就在后面咯咯笑，是好沉啊，但只要想着回家怎么都能提的动。
之前感恩节给老爸发了一条特肉麻的短信，他没回，第二天打电话也没提，想着是不是没收到啊?就问他了，他慢吞吞的说“收到了，我不知道怎么给你回，就没回”听完心里沉了一下，眼睛发酸。
我是不是太少表达我对他的爱了啊，以至于我跟他说我很想他，很爱他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了。
时间在流逝，有一天它也终会带来离别。
快的让我们抓不住的时间也总会给我们留下遗憾。
若爱一个人，现在就要说，在忙碌的这个瞬间，在它变成遗憾前要说出口。
现在，想好好抱抱老爸，想他的时候就老实的打电话说想他，爱他就在他耳边大声说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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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老爸的女儿，没能在你最最辛苦的时候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很抱歉；没能在你生病不舒服时贴心照顾你很抱歉；没能让你舒心的在家过日子整天要为我们操心很抱歉；没能诚实的告诉你我其实很想你很爱你也很抱歉；没能成为一个让你骄傲的能跟别人大声炫耀这是我的女儿很抱歉；没能体会到爸爸这两个字的重量和你身上的担子抱歉又抱歉…
1988里，德善爸爸对德善说：“爸爸我，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爸爸，爸爸也是头一次当爸爸，所以，我女儿，稍微体谅一下。”
现在，我想对老爸说：“我也是第一次当女儿，所以，请老爸稍微体谅一下，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肯定能做的更好。”
我的顽固、任性、倔强、坏脾气会努力统统改掉，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好。
还是想要当你贴心的小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