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从我的世界路过
爱的故事上集
在大雪纷飞的日子,望着窗外,静静地想着你,雪兰!想你的时候,时间过得很苦涩,生活亦没有了颜色!心惶惶的无所事事。在雪花漫天飞舞的冬日,站在空旷的原野上,大声喊你的名字,雪兰!飘扬的雪花落在脸上是冰冰的,犹如雪兰的哀愁…
那年我师范毕业回到家乡任教,满怀的激情和青春的热血洒向这片故土,我的教学因此而有声有色,学生喜欢我,我也爱着孩子们。
那天,我上完课遇见副校领着一个清秀的姑娘,他介绍这是新来的郁雪兰,这是本校的才子林楠,正好你去帮她收拾一下宿舍,并附在我耳边说她和校长颇有渊源,我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因为我不是攀附的人。副校哈哈一笑,帮助一下有难度?年轻人啊!他说得意味深长。
我看到校方待她真是非一般人能比,她独居一室,而我们都是四人一室。我帮她挂上窗帘,收拾好屋子,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跌进了紫色的梦幻中,不由得呆住了,仔细打量雪兰的自由世界,葡萄紫色的帘布上洒落好多亮紫色的星星,白色的幔帐帘上有着荷紫色的水纹,和同样荷紫色的一个少女的背影,床单被罩都是那种淡淡的荷紫色,却印着一枝兰紫色的兰花。书架也是荷紫色的,梳妆镜的镜框,门上玻璃也是用荷紫色的装饰纸封住了。
眼前的郁老师长发随意飘散着,身着浅紫的毛线半袖,葡萄紫色的条绒裤子,黑色的凉鞋上镶嵌泛着紫色的水晶花。面对我的直视,沉静的她有些羞涩,辛苦你了!把我从梦中唤醒,平时巧舌如簧的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客气话,那中午我帮你打饭吧,不用麻烦了,你告诉我餐厅在哪儿就可以,那种静默充满了淡淡的拒绝,我没有多说什么。
(二)雪璀璨
那日下午,雪兰分到的教学任务竟然与我在同一年级组,同一办公室,教着同样两个班级的学生,有着这么多共同,我暗自欢喜,虽然沉静的雪兰一直沉默,但是我每日的生活多了一些色彩,看着雪兰的侧影,静听她的声音,那都是愉悦的享受!
一周后,校方竟然在她的宿舍安装了电脑,那是90年代末,电脑是我们这些乡下小子没见过的,着实让我们这些住宿老师嫉妒。可是后来的事让我们年轻人不仅是羡慕且有嫉妒了。
雪兰的课特别棒,学生喜欢得不得了,我的学生们谈起外语课,说郁老师发音纯正,声音甜润悦耳,知识渊博,课堂轻松,赞誉之词甚多,甚至要超过我这个做班任的,我有点不信,很难想象沉静的雪兰会在课堂上什么样子?
不久,我就领略了,一节课四十五分钟的时间我一直注视雪兰,讲台上的雪兰不但神采飞扬,她简直是为舞台而生,璀璨夺目!不同于往日的沉静,语调轻快,引经据典,其实初一的小孩子能懂什么,那么多晦涩的单词从她那里就汇成优美的句子,活泼可爱的小故事,孩子们入迷了,我也陶醉了,我第一次感觉到用英语说出来的文学如此美好。她离我那么近,我心跳得莫名加快,我想我和我的学生都是幸运的,因为雪兰。
雪兰每晚都在办公室看书,常常是身边围着的许多学生,不同年级的,甚至是毕业班的,不停地问题,那时候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都是民办的,速成的。后来我渐渐地知道雪兰毕业于名校本科,(而当时我们学校的最高学历是中专生中师生)她在学校也是很独特的存在。
每天晚上我除了上自习就守在办公室备课,我喜欢看这样的她,倾听她的声音,可是往往又有些担心她的身体会因此吃不消,常指点学生为她倒水。晚自习后,喧嚣的一天,终于静寂了,我看雪兰有些累,回去休息吧!
路过操场的时候雪兰说我们去跑步吧,我有些不解,她说这样既锻炼身体又有利于睡眠的。这是她从高中养成的习惯,那时候冬天冷宿舍潮湿,只有跑热乎了才能入睡,我想她读书一定吃了很多苦。看着她自信从容的样子,五圈下来我不得不佩服她的体能了,我这个体育健将尽八分力竟然没将她落下,后来我才知道她不仅擅长跑步,排球篮球乒乓球样样都行。我越来越想知道,雪兰还有什么是让我惊羡的。
回到宿舍,同事总是拖着我打扑克,十二点多才结束,可是雪兰的灯还没熄,她在做什么呢?那个紫色梦幻般的世界。我有些向往,可是我不知怎样才能走近,雪兰几乎不与周围的人怎么接处,更不交流,淡淡的拒人千里。
(三)雪迷恋
一天晚上,老校长来到我们办公室,好不容易熬到学生散去,对着雪兰说:小兰你是不是很累?不,校长!学生需要我的辅导,我很开心!工作之外还是叫我舅舅吧,还习惯吗?嗯,这里很不错的,林老师他们很照顾我,她大概知道我在听,老校长说:那让林楠去你那儿学电脑行吗?他好像怕雪兰拒绝又说:年轻人不但要有热血,还要有与时俱进的知识呀!
雪兰犹豫了,最终还是点头。校长朝我笑了,我开心极了!我觉得老校长是世界上最最可爱的人,深切地感受到校长对年轻人的成长是极为关注的,而雪兰在校的一切厚待也就无可非议了。
寂静欢喜晚上我再也不会耗战扑克牌了,同事看我的目光与当时看初到的雪兰是一样的,羡慕嫉妒!第二次步入紫色世界,雪兰已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浅紫色的纯棉衣裙上飘着白色的雪花,我心里千百次的告诫自己,不要发呆!雪兰早已打开了电脑,桌上放着一本《微机入门基础》,她说了一句实践与理论相结合,就自己坐在床上倚着被子上看书了。
室内静悄悄的,只听见雪兰不时的翻书声,和我敲击键盘声,而此时的我,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我真的害怕汗珠掉在键盘上发出异样的声音,雪兰会嘲笑我的愚笨,我几次偷看雪兰,她已完全沉浸在书中,神态是我未见过的愉悦,喜欢雪兰静静看书的样子,我又开始发呆了!
雪兰是书精灵,雪兰是书痴,是一种让人费解的痴迷,她看书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与书同乐,因书而泣。能在雪兰看书的时候守在她的身旁,静静地看着她,我想这是最大的幸福,可是只愿所有的日子都静默这一刻…
(四)雪神伤
秋日的午后,邮递员给雪兰送来了一封来自北京某某大学的信。雪兰拿着信走了,神色有些异常,直到上外语课她还没回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雪兰爱学生,从来不会耽误课的,我的心隐隐地牵挂着她,她会去哪里呢?
下课后,我到学校西面的树林,远远的看见雪兰在读信,薄薄的一页纸不知看了多少边,她的双肩抖动着,一定是在哭,伤心极了,后来竟然撕着那页纸,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动作很机械,她站起身,伸出双手那些纸屑随之飞起,象飞舞的白蝴蝶,却无可奈何的飘落一地,雪兰好似轻松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向这边走来,我不想让她看见,我看见了她难过的样子,我闪身回去了。
她走后,我折回去把那些纸屑用白纸细心地包好,我并不想窥探雪兰的隐私,未经雪兰的允许我永远也不会粘贴那页信,只是拿着雪兰的东西我感到了些许的温暖。我知道我已经无可就药的爱上了雪兰。
雪兰没有去吃晚饭,我不知怎样劝慰,安慰她,晚自习时我让学生送去一些吃的。自习后,她的灯异常的熄了,我在她的窗前徘徊了好久,知道她并没睡,突然听到瓶子落地的声音,我焦急呼唤着,雪兰!你怎么了?这个我梦中叫过千万遍的名字,今天竟然脱口而出。
只听到她虚弱的声音:“没事,你回去休息吧,不必担心!”我怎能不担心呢,可是我却无法说出口,我怕雪兰会因此生气,我怕冒犯了纯洁高尚的雪兰,她会再也不理我。我靠在东山墙开始抽烟,不知道怎么办?直到后来我觉得她是真的睡了,才黯然地离开。
第二日,我去那紫色世界依稀闻到残存的酒香,我明白昨晚那声响源自雪兰喝酒后,瓶子落地发出的,也许酒精能麻醉痛苦的心使其不再痛了。 其实我真的想走近一步,可是我都不敢多说一句话,怕她拒绝我,怕同事们知道了说我高攀人家本科生再也无法立足,那样我连自然的相处也就是妄想了…
那日过后,雪兰一如既往,只是沉静的她比以前沉默了许多。我也时常去学电脑,她仍是看书,并不与我说话,可是能与雪兰同处一室,能看到她,我的心便是欢喜的,我没有多一点点的奢望。有时我放歌轻松一下,我觉察到,她喜欢李琛的《窗外》。
那年的新年晚会我含情脉脉唱了那首雪兰喜欢的歌,看到了柔情在她的眼神中一闪而过,我的心便有了莫大的鼓舞!雪兰是欣赏我的,这是那两年默默守候中的唯一的一次互动。
(五)雪想念
放寒假了,雪兰也该回家了,半年的相识,我从未听雪兰提起她的家,仔细想来雪兰又给我说过多少她的事呢,少之甚少,我都不知道怎么联系她。只是绵绵的思念让短暂的寒假异常的漫长起来。
母亲总是催我该成家了,问我有对象了吗?我想着雪兰,不知怎么说。母亲竟然追问前来串门的同事,你家林楠有人喜欢,他不喜欢,他喜欢的,人家没有明确的态度,母亲说,这是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都给我领家来看看。怎么着,阿姨,你要替儿相亲呀!母亲大概看到我的愁容,也没再说什么。
再见雪兰,会是什么样呢? 再见雪兰,她仍然那样清秀漠然! 我仍然不敢与她四目相视!我很难理解自己,这是爱?还是仰慕?雪兰是女神一样的存在,我只能远观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岁月的流逝,我与雪兰并没有更多的了解,因为雪兰难以接近,她总是淡淡的拒人千里之外,她是夜晚的明月有着让人难以企及的距离,是我遥不可及的心事。仰望雪兰,我便低到尘埃里。有时我很沮丧、烦闷甚至失望以致绝望,但是我更恨自己,怎么如此怯弱,就是守候也是默默地,从来不是从容淡定的陪伴。
这两年,我和雪兰在同一个办公室,一起教相同两个班的学生,可我觉得我们是两条平行线,即使我怎么想靠近与她有交集,雪兰仍然面带哀愁,我内心觉得渐行渐远。
雪兰经常看世界名著甚至是英文版小说,而我拿起小说就困了,实在是没兴趣;她用电脑写作,而我擅长打游戏;我仰慕雪兰,与雪兰相比我觉得自己是如此粗鄙不堪,在她面前我不知所措,甚至连自然的交流都做不到,所以我没有勇气表白…
两年后,新来的女教师赵敏加入我们办公室,她爽朗乐观,总是有意无意的与我聊天,我刻意留心雪兰的情绪,她依然是那样沉静如水。
也许她从来没喜欢过我,也不会喜欢我,也不可能喜欢我,因为这两年来雪兰并不快乐,而我不知怎样才能让雪兰快乐,我真的无能为力了。我认命般的接受了赵敏的心意,原来被爱也是一种幸福,这是对自己的劝慰,也是完成了父母之命吧!
爱的故事没有下集
送走这即将毕业的学生,我就要结婚了,可是我的心没有单纯的快乐过,因为雪兰。学生即将离校,都在忙乱中告别着,我觉得自己有一天没看见雪兰了,路过她的宿舍,我看见一个女生在收拾她的房间,我急切的问郁老师呢?郁老师她走了,她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了我,说完学生拿着东西走了,顷刻间紫色梦幻般的世界消失了。
我颓然地坐在床上浑身无力,手指触到之处好像有划痕,我看到了“林楠”深深地刻在床板上,我不知道多少夜晚才能完成这么清秀的字,一笔一划都在诉说着自己的爱、不安、幽怨…
我突然想起老校长在我订婚的前夕,特意去我家关注我的婚事,他说婚姻一生中的大事,希望我慎重考虑,一定要娶一个自己深爱的人,可是我却没弄清其意,他是深知我喜欢雪兰,雪兰对我也是有感情的 。
我急切地打开桌上的电脑,登录邮箱,(这还是雪兰帮我注册的,可是我从来没用过,看到来自雪兰未读邮件,时间是我订婚前夕,内容只是一句话“能等我半年吗?”这是她给我的表白…
我急忙找出当年雪兰撕碎的那封信,不是有意窥视雪兰的隐私,我真的想知道什么是“等我半年”,手竟然颤抖得无法把它粘好。信是她闺蜜写来的,大致意思是,雪兰男友因为知道自己身患绝症,不忍雪兰痛苦而与她闺蜜上演了移情别恋,男友已病逝,闺蜜请求原谅!雪兰是失恋来到乡村支教的,所有的哀愁都有了出口。
两年的时间,多少次擦肩而过时她的眼神有了明亮,自从赵敏来了以后她都不怎么来办公室辅导学生了,眼神逐渐暗淡又澄净自然。这半年来她从来都没有主动跟我说话。
她许诺给自己两年的时间忘却过去,无论是真深情与假背叛、不安与粉碎信任都会烟消云散。她在等待我回复她的表白,而我却接受了赵敏,就这样她迅速缩回自己的安全壳里,她来乡村支教是治愈忧伤,而我的怯弱、犹豫、自私,就又一次粉碎了她慢慢拾起来对爱情的信任与安全感,那伤害比她前男友还要惨烈!
那一晚,我不知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悔恨交加,可又能怎么样?我设想过千百种:找到雪兰,求她原谅。跟她说我看到了那封邮件,我接受她的表白,我们结婚吧!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懦弱!是不是我的爱不够强大,没有真爱到非雪兰不娶的地步。雪兰的名字在我心里无数次呼喊着、叫嚣着直至沸腾,痛得让我无法呼吸,我病倒了。
十年的时间如一日,平淡着,流逝着! 我看着自己从青葱岁月走过,生活的琐碎早已磨去了我的棱角,一眼到底的日子,还被自己解释着知足常乐。想想雪兰,她一定生活得很恬静,会有一个视她如命的爱人,美丽如她的女儿,幸好我那时没去打扰。你的爱从我的世界路过,那时我的生命鲜花盛开,幸福自来…
那一天,我在看《人民日报》时突然看到了雪兰的照片,因救落水学生,她被水冲走了。整张版面都在介绍雪兰的短暂一生,平凡而伟大的事迹。
原来这十年她一直在偏远的山区支教,那地方特别苦,没有水,没有电,她没有嫁人,她没有爱她如命的爱人,也没有甜糯可人的女儿。我设想了雪兰的一万种幸福生活却不及她的一场苦难!我潸然泪下,这么多年来我安慰自己,愉悦自己,所有的幸福假设瞬间崩塌…
雪兰是善良的天使,她飞回了天堂。漫天飞舞的雪花,是雪精灵,凉凉的,冰冰的,洁净了大地,无私地奉献了自己,犹如雪兰!
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