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兵
6.被退回的缉获经过
偌大一个缉私部门，近千名干警分布全省沿海各地，然而由于有一个科员出任务受了伤在住院，近大半年来预审科连科长在内只有三个人。预审科从来都是哪儿有案情，就到哪里去。所以科里除一名内勤留守之外，就只有墨兆云和龙杰两人在外面跑了。
这时，龙杰正在办公室填写缉查经过，政治处警务主任郑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兵王忙啥？”“兵王”这绰号是因为他是预审科的兵而起的。
“哟，郑主任你来了，瞧你说的，坐坐坐。”龙杰忙招呼道，虽然预审科和政治处警务科并无直接业务联系，但他这个“兵王”却还得接受他的领导呢？
“喝点什么？郑科长？”
“随便，谁不知首你预审科的茶好喝？”
“瞧你说的。”龙杰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递上茶说：“该不会专程上来喝茶的吧？有什么事劳你大驾？”
“没事，找你聊聊天。”
“这可是稀罕事了。”
“小龙，你上次不是考上警校学刑侦了吗？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回？那回，我在办案，没去学校报到。”
“你没去吗？太可惜了！”
“没去，这也没什么可惜的，反正在预审科干得挺好的。”
“有没想过再学一下专业，好早点提干。”
“想归想，工作太忙了。”
“到别的部门可没这么辛苦，也没这么忙，想去吗？”
“这倒不想，因为现在才像一个边防警察的生活。”
“申请入党了吗？要不要我当你的介绍人？”
“申请书早就写好了，还两封呢，一封一直在身上总带着，说不定哪天光荣了还可以追认为共产党员呢！另一封就压在桌面的台历下，只是暂时还没有交给组织。”龙杰没有想到一大早的，警务科的科长会跑来跟他讲那么多话，还问了这么多的问题。也就直说了，但郑舟接下来的说话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近来有没有过组织生活，或参加集体活动？”
“这……”龙杰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
“我不是平白无故上来的，找你谈话自有我的目的，好好想想，”说完，放下没有喝过的茶，转身就走了。
莫明其妙。龙杰双眉皱了起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他这次谈话的真正目的。
六楼，支队长办公室，吴国强在向张永肖和墨兆云通报省局下发的有关文件，然后说：“预审科要提高科员的工作能力，特别办案，在询问，写材料，调查取证要做到点子上，搜查船上有关人员的住所要仔细，案照要拍好一些，做材料要更细一些。”
张永肖也对墨兆云说：“作为预审人员，有关的制度和工作手册要坚决执行，工作不能有漏洞，以免被走私分子有机可乘，办案尽量两个人以上参加。以策万全。日常工作，学习，该请示的请示，该做好的做好，该回避的回避。”
墨兆云越听越纳闷了，“听不懂”两位主管领导的话，好像预审科工作有什么不对劲似的，但是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略一寻思，便说：“科里龙杰独立工作能力日渐增强，在办太平稔州的这个案子，付出不少努力。工作很有自觉性。外出调查和办案子都很有组织实施能力。而且几次都因为办案错过了学习的机会，你看能不能考虑保送他到警校去？”
“这还需要经过总队的批准。”吴国强说：
“要不，给他报个二等功？”墨兆云又说。
“龙杰太年轻了，谁肯给他报，虽然案子破了不少，但他没受重伤没生重病的。”张永肖说：“特别是咱们单位，领导比兵还多，搞不好还要得罪人，害了他呢？”
墨兆云不再吱声。这年头，就这样，英雄就得光荣，死了才能称英雄。只是苦了龙杰这根苗子。苦干几年，业务精通。到如今还只是个履行干部职责，享受士兵待遇的战士，用别人的话就是兵头将尾。
龙杰接到墨兆云电话，马上整理缉查经过，赶到支队长办公室。
墨兆云首先签上自己的名字，并署上时间。
张永肖则写上了：呈支队长批，才署名。吴国强写上“同意打印，速报海勤处，送政委阅读”字样后，对龙杰说：“给政委送去，等他看完后马上交到打字室打印。并通知保密室，准备派人送边防局.”
龙杰拿回文件 ，连忙退了出去。
敲开政委办公室的门。梁天荣叫他把缉查经过念一下。龙杰几乎不用看。就把如何获得线索，又如何和墨兆云两人蹲点等等一系列缉查经过说了一遍。梁天荣听完，头都没抬，边翻报纸边说，写得不好，回去重写。
“但吴支队长和张付参谋长他们都已经签上名了，而且还急着送省局呢。”龙杰望着领导的签名说。
“行了，你走吧。”梁天荣一幅冷若冰霜的态度。
龙杰悻悻的退了出去，他实在不知道哪里写得不好，也不知道该如何重写这份缉获经过。参战的干警不会写缉私经过，坐在办公室看报纸听电话的人会写不成？真是莫明其妙！
回到办公室，却见墨兆云正给科里内勤参谋梁小彦安排工作。
“小龙，你回来得正好，赶紧把做好的材料和在现场拍摄的胶卷整理后交给梁参谋。”原来吴国强和他们已经商讨过了，由于人手不足，船上那几十个货柜，就由梁小彦和调研科的江凯参谋负责查验，有情况再互相通气。“黎力检查身体的事张参谋和吴支队长也谈了，车子也派好了，你带两名机动中队战士直接送他到附近华侨医院去。完了后继续进行审讯，争取突破，我待会要去广州海关咨询一些情况，中午估计要跟海关人员吃个饭，下午才能回来，有啥事，大家电话联系。”
墨兆云一口气把两个人的工作安排完毕，便匆匆忙忙的带着一公文袋出去了，龙杰也将资料移交。又将政委要求重写缉查经过的事告诉了梁小彦。
这年头，请示报告的程序，可微妙得很。梁小彦和龙杰一合计，觉得有问题，梁小彦便打电话给支队长。吴国强在电话那头说，先报省局吧，别拖了。但梁小彦还是不放心，于是他又拿着缉查文件到政委办公室对梁天荣说：“政委，这案子海勤处刚才几次打电话来催，问我们怎么还不报材料上去，我刚接手什么都不清楚，你看可不可以报？”边说边递上缉查文件。
梁天荣没有答他的话，却拿起了电话：“宣传科吗？我是政委。上来一下。”
看到这架势，梁小彦忙退了出来。也没敢留下材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