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生活随笔散文

父亲

2019-01-18  本文已影响6人  姚泊念

卡西莫多不想让你们从中寻找思想,也不是作为散文欣赏,而是一个生命静静聆听另一个生命,无关你是谁,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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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says on Quasimodo's life

      “你生出来的时候,你爸用了三只鸡摆宴呢,可开心了,生了个男孩,把家里唯一的三只鸡都拿出来了。”母亲总在我身旁跟我唠叨这句话,我可没什么感觉,我们这辈人,不懂,不知道那时候东西的价值。我父亲,个子不高,将近一米七,但是,他的韧性,却是普通人不及的,所以我在幼时,总认为他是个超人,大英雄,比其他老爸,更牛,叔叔伯伯就更比不上。

        我在幼时犯了个很大的错误,当他瘦削的身体走出一户人家的时候,我内心清楚他赌博结束了,但是我义愤填膺,极其不爽,就拿起身边的石块,硬生生砸向了他,他的额头好似对石块产生了吸引,紧紧地贴了上去,结果就是我也没少挨一顿打。至此以后的一段时间,我担惊受怕了挺长一段时间,因为一天夜里我们仨同挤一张床时,我母亲跟我讲;“你爸这几天天天头痛,要是死了你咋办呢?”我对此脑补了很多恐怖的画面,又凝视着父亲,不敢说话。其实父亲就受了点皮外伤,幼时的我天真的很,极易相信一些坏的东西。

      我在父亲脸上,很难看到笑容,他这人不爱笑,也不爱交际,好似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但是,他又不内秀,不像文人作家一般,也许这是那个时代的特征之一,父亲那辈,都是在过着自己的宿命,不得逃脱,一生勤勤恳恳,为了生存。所以父亲的前半生,是很苦,甚至在我现在这个价值观里,觉得他这辈子索然无味,除了和母亲斗斗嘴。我母亲总是在我面前夸我父亲做事老当,我打心底是很反感的,因为她的意思,就是指我做事不够仔细,很多东西不敢问,不敢要,我的确做不到,内心是不敢逼自己去尝试的,我把这归结于我还没经历成家和社会之间的矛盾,毕竟我还贪恋在读书时代,真不想去体验锱铢必较的状态。所以,我只得在父亲身上,抓住了韧性、和待人接物能吃亏就吃亏的道理,并且,运用的恰到好处。

        父亲不像母亲一般总叫我出门在外多省钱,家里钱不多,别挥霍,别和别人比,他总是默默给我钱,我只要理由恰到好处,一叠钞就会摆在茶几上,前年有一天和母亲逛街的时候,她又开始和我唠叨钱的事了,我次次都反感,次次都和母亲争论到面红耳赤,可是那天,她和我说,父亲告诉她:“孩子出门在外,总是有难处的,钱就多给点,哪里都是要打点的,不像我们,在家三顿饭就够了。”,我听完以后,真想钻进地洞,羞愧和感动像两跟线缠绕在一起,螺旋上升,冲到脑门。我和父亲,说不上几句话,尤其上高中以后,不是因为有矛盾,是父子俩彼此找不到话题,归家了,他就尽可能想让我吃的比他们平时好,所以每次我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是掀开餐桌上的罩子,看看他们平时吃的到底能一次比一次普通到哪,粗茶淡饭是他们的日常,我到家的日常,荤素齐全,我很幸福有这个一个港湾,可我却一次又一次指着他们鼻子说:“你们不对我好,干嘛把我生下来呢”,每次他们都是无言以对,而我内心窃喜这场嘴斗的胜利。

        我越来越觉得,我今生做得最愚蠢最令人痛悔的一件事,就是在父亲的病床前,我还和他斗嘴置气。我也料想不到,他在这个家正值不用太为之奋斗,可以享享清福的转折点,突然死去。我沉沦了好久,现在才慢慢地咀嚼反思我父亲的人生,才慢慢地悟出他的价值和意义。现在,他已成了我的一个历史英雄。

        2017年五月底,我思绪正在游离于课堂之外,忽然母亲一个电话,让各种画面,散落一地。母亲在电话那头,哽咽着对我说:“医生说,你爸可能生了一个肿瘤,建议我们去大一点的医院确认下,我们该怎么办啊……”我如同电视剧里演的一般,全身忽然散去全部的力量,晕厥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没有听清母亲最后在电话那头的哭诉,我用尽全部力量,把拳头砸向地面,哽咽着说:“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缓了许久,我才擦拭眼泪,准备好离校之事。

        在接下去的几个月,学校医院,成了我日常奔波的地点,我跟母亲说,父亲都这样了,我哪里还有心思读书啊,我父亲也是耿直,病情没严重到快死的境地,就直劝我回校读书,不想耽误我。这一陪啊,就是三个月,期间辗转了各种医院,因我父亲肿瘤的位置太贴近肝胆,最后只得在其中一所医院降低黄疸,可黄疸啊,太顽皮了,一直不肯下来,我们仨商量许久,还是回到了家那边的医院,一直疗养,也是在那段期间,我父亲病情时而转好,时而严重,脾气也日渐增大,那种脾气,就如小孩子一般,我在医院待得长了,理解了生病的人啊,都是如此,可我没有圣人般那种宽容。晨时五点半就得被父亲叫起买早餐,手脚慢一刻,都得被骂,很多人其实很难理解,在医院陪床是一种多么苦痛的生活,也许待到你经历了以后,再来看我这篇随笔,就能些许感同身受了,很累,睡眠不足,就如同半条命的人的生活状态,各个病床前的小事,父亲达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我也没少没挨骂,又承受着母亲夜以继日对周围的人的抱怨,我特反感母亲的负能量,我丝毫不能接受,我只得默默不做声,我觉得父亲得我照顾,我不能放之不管,我忍;我觉得母亲,比父亲更艰难,在这个家庭摇摇欲坠的阶段,也只能倾诉于我,我忍。可我向谁抱怨,我的艰难。我在得知父亲病情的第一刻起,就作了最坏打算,我甚至连父亲要去世前床边要说的话,就已准备周全,我内心反复练习,想对父亲说:“咱爷俩,命可真同啊,你看你二十岁就失去了父亲,我,呵呵,二十一岁,你一生都这么苦,为什么老天爷不能让你享享福呢,爸,我真难受啊,你别担心,我会把妈照顾好的,你放心点。”我在那段时间,超越了二十年阅历也消化不了的内心情绪,我就独自走出病房,和母亲说去外散散步,诚然此说,却独坐医院楼前亭台,吸烟游戏,听歌空想那个女孩,就当转移注意力,散去一切烦恼罢了!独处三时,最为清轻,可也因此染上烟瘾,不能自止。

        我从来没有料想到最后一次从病床前回学校在未来的哪个时刻,但是也就这么来了。那天我趴在父亲床前,轻声的说:“我得回学校参加双代了,这个星期我得在学校处理点事情,堆了好多。”我眼眶湿润,静静凝视着父亲,真怕这是最后一面,我啊,得格外珍惜。父亲头也不转,说了句:“去吧,没事的,不要耽搁学习,我这边要是有事情了,会叫你妈打电话给你的”我能猜想到,父亲在说这话的时候的矛盾,我也知道,父亲在心里,怕是哭了万遍,我想逃离,因为我那不争气的泪,快要挤破眼眶逃出来了,我跑了,逃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擦干泪。我未曾看见,那次,父亲到底流泪了吗,但是我流了。我在父亲的最后几个月里,从来没有在父亲面前流过泪,亦或是母亲面前,因为我知道,这个家,得有一个人有点正能量,我不管旁人说我不流泪就不孝,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对待这个家。那次,也便成了离别的最后一次,待我回到父亲床前,我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但是,父亲再也没能跟我说一句话,我凝视着他的眼神,只看到了他流下来眼泪,也许觉得我这个儿子,不够对得起他;也许是觉得,我的儿子,终于回来了;也许又是觉得,他终生为之奋斗的信仰,出现在他离世的最后时刻。父亲和奶奶不同,奶奶离世的最后一眼,是对着我笑的,但是我特别愧疚。他俩,都是我在最后一次回去之后的第二个晨时走的,也许我上辈子对不住谁,老天下的诅咒罢!

        父亲就这么平静的去了另一个世界,但是他在最后几个月,又仔仔细细的教了我一遍先紧后宽的处事原则,他洞悉了我的不足,知道我特别懒散,极力把他一生中学到的东西,倾囊于我。

        人生的短促和悲苦,大义上我全明白,但面对父亲的死我却无法解脱。所谓父子一场,我和他的缘分到此就结束了,我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就像龙应台在《目送》里说的一般:“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我就这样,看见父亲穿着花衬衫、朴素的布裤,像年轻人一般,稳稳当当地径直走向一个胡同,再也不见。

                                                                                                                            作者:卡西莫多

          ___Essays on Quasimodo's life___

莫多之言:仅以此文献给我的父亲,想对他说,我以后会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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