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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史话·第二辑(516)车辕之役其五

2018-03-22  本文已影响51人  逸川

这个故事还有一段后话,声伯的妹妹嫁到晋国之后不久,晋国就发生了三郤覆灭的车辕之役,她也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年纪轻轻地就守了寡。晋人对她倒是还不错,派人把她还给了施氏,施孝叔亲自到黄河边上迎接她。这时她还带着郤犨的两个孩子,打算带回鲁国抚养,可施孝叔这个时候却开始显现英雄气了,他当场就将这两个孩子投进了黄河里淹死了。

女人泪流满面地怒吼道:“当年你不能保护自己的爱人而让她离开,现在又不能爱护别人的孤儿而杀掉了他们,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说罢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施氏。

晋厉公三年(578BC),晋楚开战前夕,晋国打算召集诸侯伐秦,便派了郤锜到鲁国请求出兵,其在鲁国的态度就极为狂傲。鲁国的孟献子就诅咒郤犨速亡,说他随意妄为,完全不把国君的诏命放在心上,更不把鲁国的君臣放在眼里,这种人也是活不久的。次年,郤犨送卫国执政孙林父回国,在卫国的宴席上,依然十分傲慢。卫国的相礼宁殖看了之后,也觉得郤犨这个脾气大概不能长久。虽然人人生而不平等,可毕竟是人就有尊严,没有人愿意让人吆五喝六的,还得低眉顺眼地伺候着。

这些都是史料上用来证明“三郤”必亡的佐证,但都不是他们灭亡的真正原因。毕竟当时的贵族,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臭脾气。无论是将亡的郤氏,还是酝酿倒郤的栾氏,亦或者其他坐山观虎斗的其他卿族,如果没有一股子强横劲,恐怕是很难再晋国当前的政治生态中立足的。“三郤”最大的问题是无谋,人太过执着于自己的个性,率性而为,就很难躲得过别人的算计。

这大概是郤氏作为豪门所暴露出来的一贯特点,当年的郤克在鞍之战后有意羞辱齐顷公,苗贲皇就评价其为勇而不知礼,更别说是没有经历过奋斗岁月的后生晚辈了。当一个家族人微言轻,在国内政治舞台上无足轻重的时候,往往会谨小慎微,瞻前顾后。可郤氏不同,赵氏衰落之后,郤氏的势力已经无人可以比拟了。郤氏的富强,用当时的话来说,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军,其家族的产业和军事实力可以拿出来与晋国公室相提并论,若是中原其他的大国,如郑、宋、卫、鲁,举国的实力也不一定能够比得过郤氏一家。因此当晋景公拒绝了郤克伐齐的请求时,郤克竟放言要带自家的武装去攻打齐国,这可不是一般的庸人匹夫逞一时之气,是郤氏真的有这个实力。

在这样一个富可敌国的家族中生长出来的人,从小就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感受,顾虑他人的利益,因为他们不在乎。这就如同我们的国民老公所说的那句名言,我交朋友不在乎他有没有钱,反正都没我有钱,时一个道理。当他的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自然就资格去释放自己的个性,这无可厚非。

可问题是,他们所面对的对手,是与他们截然相反的一个人。当“三郤”轻视栾书却自以为得意的时候,身为一国执政的栾书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的表演,而背地里早已开始了针对郤氏的一系列行动。

自赵盾执政以来,晋国的政局就一直由赵、郤、先组成的执政联盟所控制,尽管赵盾也在有意地平衡执政联盟与其他家族的关系,但无形的压制一直都存在着。包括栾氏在内的众多公族,都是被压制的对象。赵盾死后,由郤缺执政,仍旧巩固着赵氏联盟。但郤缺的去世,使得执政联盟失去了强有力的领导人,权柄落入了荀林父的手中,这就引发了先毂的不满。而先毂在邲之战中,和战后的表现,将先氏拖入了泥潭,最终导致先氏退出了晋国的政治舞台。

先氏的失败并没有阻止执政联盟的崩塌,以赵同赵括为首的赵氏侧室,意欲挑起大梁,担任执政联盟的领导人,但赵氏的宗主以及另一支侧室赵旃却并不买账。在赵盾的荫蔽下不断得以发展的郤氏家族,或许也会感念赵盾的恩德,从而反对赵同赵括。执政联盟内部的崩塌就给了栾书以可趁之机,他的意志或许不仅仅要分裂郤赵组成的联盟,更多的还是想将他们连根拔起。但他的这些想法从来都没有在郤克面前表现出来,又或许是郤克没有在意过栾书的这个念头,反而将他视为是最信任的助手。因此在郤克去世之死,将郤氏家族的未来托付给了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栾书。

郤克死后,栾书救开始实施一系列的计划,他先是利用赵氏的内部矛盾,伙同郤氏一起将争权夺利的赵同赵括铲除掉,从而直接削弱了赵氏的力量。而这个举动则完全是顺应郤氏的利益的,不仅没有引起“三郤”的怀疑,反而让他们对栾书失去了戒备之心。而鄢陵之战中郤克与楚共王的互通有无,终于让栾书抓到了机会。

“三郤”尽管有很多的缺点,但是他们绝对没有要做出对公室不利举动的坏心思,这一点似乎也是郤氏家族的一贯特点。鄢陵之战时栾书主张固垒不战,郤至却坚决主战,最终晋军采用了郤至的建议与楚军展开决战并最终获胜。按说这也不应该惹来栾书的太多怨恨,但偏偏郤至是一个极度张扬的人,他逢人便会把自己的功绩宣扬一番,搞得栾书很没有面子。

他怂恿鄢陵之战中被俘的楚国公子茷出首告发郤至,说这次战役其实是郤至招来的,战争开始时晋军的下军佐郤犨和新军将栾黡正在联络东方诸侯还未返回,东方诸侯也正在赶来的路上,是郤至将这些消息透露给了楚共王,楚军这才提前开战的。他之所以一心求战,就是想要趁晋军准备仓促败给楚军,他好拥立孙周继任晋君拥护楚王为霸主。

孙周是晋襄公的曾孙,襄公生有儿子,长子夷皋继任为晋灵公,次子捷则被送到成周做了寓公,号称桓叔,后桓叔生惠伯公孙谈,公孙谈生子周,以孙为氏称为孙周,又叫孙纠。晋灵公死后,赵盾扶植了襄公的弟弟黑臀为君,是为晋成公,成公之后,其子景公据,孙厉公寿曼循序继位。或许是因为成公一系子孙不蕃,此时厉公还未生子,而文公的其他子嗣公子雍和公子乐早在灵公继位前的政治斗争中成为牺牲品,因此已在公室三代之外的孙周似乎也有晋君位的继承权,这就给厉公形成了无形的威胁。

晋厉公听了这些状言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于是就赶紧召见栾书,把公子茷说的这些事告诉了他。栾书假装不知情,然后思考了半晌之后喃喃地说:“这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否则的话他怎么会不顾生死,在阵前接受楚王使者的慰问呢?”栾书所说的是郤至在战争中向楚王行礼,楚王派使者向其赠送弓箭一事。郤至本来是出于礼仪的需要,在战阵中不君臣之礼,可这一点却恰好被栾书利用了。

栾书于是建议晋厉公派郤至到成周献捷,暗地里却派人事先安排孙周与郤至会面,晋厉公派人跟踪窥探,果然就发现郤至去拜会了孙周,这就让厉公确信郤至有扶立孙周之心。但以晋厉公的智慧,恐怕不会愚笨到被栾书随意糊弄,他知道这只是栾书设计陷害郤氏的借口,但这却是对厉公胃口的。

早在景公时期,公室就因为卿族的繁盛而苦恼不已,晋景公早就有抑制卿族的心思,早年围攻赵氏的下宫之役就是在这种动机之下得以执行的。当赵氏得到削弱之后,景公顺应韩厥的请求,恢复了赵武的爵位,也是顺理成章之举。而韩厥本身就是景公为了制衡卿族而可以拔擢起来的,此外还有出自郤氏的小宗伯宗。但尽管如此,公室制衡卿族的力度却远远赶不上卿族扩张的速度,特别是郤氏,在赵氏灭族之后发展势头极为迅猛。

到厉公时期,卿族的气焰更甚,在当时被称为是侈卿。特别是郤氏,经常直接冲撞公室的利益。比如晋厉公五年(576BC),三郤谗言陷害伯宗,厉公无法袒护,致使公室有意栽培的伯宗和栾弗忌被杀,伯宗的儿子伯州犁逃到楚国。更有一次,晋厉公带人狩猎,为了有意冷落骄横的卿族,他先和宫内的女人们先打了一些回到营帐中喝酒,然后才让大夫们去射猎。可他再蛮横,也横不过三郤,郤至打到一头野猪想献给国君,不料厉公身边的太监孟张故意抢了去,郤至一怒之下射死了孟张。按说,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更何况是杀掉国君身边的太监。厉公大怒说郤至你都欺负到我的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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