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一回家庭代表（少年往事之一）

文/高  旗

        一九六八年十二月的一天，母亲委派给我一项重要任务，让我代表全家，去燎原公社四合大队，去看望刚刚生了孩子的二嫂，俗称“下奶”。那年，我才十四岁。

        一天前，大队派人来我家送信，告诉我父母亲：燎原公社有人打了电话给你们家，说是你儿媳妇生小孩了。我母亲听后非常高兴，马上张罗派家人去看望。可商量了半天，家里只能由我作为代表了。因为，父母亲年龄大了，不便车马劳顿；让我大哥去根本不合适；我二哥正在外省上大学呢，不能立即赶回来。只有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时，我家居住在距燎原公社有六十公里之遥的红旗公社。我需要步行四公里，才能来到紧靠公路的一个叫红旗里的交通站点，乘坐去县城长途客运汽车。

      我挎上一个柳条编筐，筐里铺了一条长方形的鸡毛垫子。鸡毛垫子一半铺在筐里，上放了鸡蛋，再把另一半鸡毛垫子盖在上面，然后用一块布把整个鸡蛋筐包裹起来，用针钱把四周缝上，以确保封闭加固，不让筐里的鸡蛋被冻坏喽。当然，这一切操作，都是母亲完成的。

        母亲说：“这是咱家仅有的三十六个鸡蛋，都拿去给你二嫂’下奶’吧。”

        哦，现在我才明白了，记得在刚入冬时，母亲一边整理鸡蛋筐里的鸡蛋一边说道：“以后家里任何人都不许吃鸡蛋……”原来，是母亲特意留着给二嫂“坐月子”时吃……

        吃过早饭后，我便上路了。脚踏路上的积雪，顶着刺脸的西北风，我走了四公里远的路，来到了红旗里站点，花了四角钱买去县城的车票。

        大约等二十多分钟，终于盼来了开往县城的长途客车。

        我坐在车上，双手紧紧捧着膝盖上鸡蛋筐，生怕车身的颠簸而磕碰到它，这样会损坏筐里的鸡蛋。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车终于开到了县城汽车客运站。下车后，我赶紧走进候车室，去售票窗口买了去燎原公社的长途汽车票。

        经过长达两个多小时候的车程，在下午三时多，汽车到了燎原公社的客运站点。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下车后，我还要继续赶路去四合大队二嫂的住地。

第一次来到陌生的地方，我只能边走向人打听“去四合大队怎么走？”幸好，我竟然遇到了也是去四合大队的一位老大娘。

        这位大娘很朴实，当她得知我是来自相隔六十多公里的红旗公社时，特意绕道多陪我走了二里多地，目送我走进四合大队部的院子后，她才转身离开……

      挥手和老大娘告别后，我急步走进大队部。拉开门后，发现满屋一团热气腾腾，仔细一看，只见东侧的灶台前有一个人在往灶台里添柴禾。看见我进来，这个人站了起来，是一个姑娘。   

        她惊讶地问道：“你是？”我说：“我姓高，是来看我二嫂的。”她马上露出笑容：“哎呀，你是小奇吧？”“对，我叫高奇。”

        原来，这位小姐姐是二嫂的妹妹，她正在灶台前忙着做饭。

        一走进东屋，看见二嫂坐在炕上，身边躺着一个小婴儿。

        我叫了一声：“二嫂。”就放下鸡蛋筐，就想过去看看婴儿。二嫂急忙说：“小奇，你刚进屋，身上有凉气，先别忙看孩子……”

        我问二嫂：“是男孩女孩呀？”

        二嫂说：“是个小子。”

        “哇——我当上叔叔啦！”

        我终于完成了母亲交给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