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现在一谈起烟，马上想到的是指间的香烟。如今的人都被这灰蓝色的烟环绕，迷醉在这深深吸一口的快感的烟草中。

 在我的记忆中最深刻的烟，是在低矮的草屋或者土屋上那一根根长长烟囱冒出的白烟，带着一股浓重的青草味，即使浓烈，却很醉人。

 乡村的柴火都是每家每户男主人上山砍下来的，每天清晨背着斧子或者镰刀，忙活一上午，下来时整整一大捆，湿透衣衫，却止不住的满目笑意。厨房是女人的舞台，那一个大灶就是女人的战场，男人背下来的柴火则是女人的武器，每餐硬仗过后，柴火都化为了硝烟从烟囱散去。

 烟囱冒出的烟在高处看更妙。在一片绿色中匍匐的土屋上，袅袅升起的烟，扭着腰，想吻上蓝天怀抱中的白云，可是风却百般刁难，烟白色的身躯被风截断，随即散去，不留一丝影。可白烟可不轻易放弃，再次从烟囱整装出发，一股脑，猝不及防的出来，风反应不及，云却害羞躲开，只余白烟呆楞在半空，逐渐散去。

  白色的烟，浓烈的草木味，是乡村的象征。而烟的味道在傍晚最为浓郁。这时候，不论风有多大，整个山村都充斥着它的味道，此时它就要感谢风了，将它送到山村的每个角落，让每个山里人，山里的一切都染上它的味道，世世代代直至融入血液里。

    烟的味道是大自然的味道，阳光的味道，青草甚至包含着泥土的味道，即使你身在繁华的都市，沉醉在纸醉金迷红灯绿酒中，这股由生长的地方带来的味道，亦会让你保持着最原始纯朴的性情。

   此刻，若要在他方寻找这番味道，已是不易，有的只是焚烧塑料和垃圾的恶臭，还有指间盘绕的灰蓝色烟影，诡异刺鼻。而我们记忆中的白色草木烟恐怕再也寻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