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小景

深夜，路边的餐桌上依然是热气腾腾的人声 ，三五人汇聚一桌 ，啤酒配小龙虾，嬉笑怒骂，老板娘不时地添菜加酒，是人间的烟火气儿。每一桌都是一个小磁场，有故事，有情节，你一句我一言地此起彼伏，推动着故事情节向前进行，更应景的是卖唱者，推着音响，抱着吉他，只有长发算是倔强地保留了艺术的痕迹，油腻的身材，晒黑的皮肤，不真诚的惯性微笑，都是生活的划痕。嘶哑的歌声想起，低沉干涩，不悦耳，身边的人碰碰我，在耳边低语:“我唱得都比他好。”我不加思索地回复“可是你没有来唱呀”。眼前的歌者更令人欣赏的是他的勇气，不管是个人爱好还是生活所迫，选择了深夜街头唱歌的行为来展示自己认真地对待生活，就是一种傲娇的姿态。环身望去，每一桌都沉浸在自己的氛围中，用看起来潇洒的方式挥洒着热情，中年人的释放在深夜中格外放肆，高呼着喝酒划拳，扯着嗓子唱歌，嚎叫着让体内的躁动喷出去。这时候，老板娘的节奏是舒缓的慢拍子，搬个小凳，坐着一筐筐来回蠕动的龙虾旁喃喃自语“这个跑出来了”“今天的个头大，做出来肉也鲜”...趁空逃出来的龙虾总是被一只只地捡回去，继续混入熙熙攘攘的虾群中安生。在这种氛围中，极易释放自我，把那些日常的不爽不快都搬出来唠叨唠叨，相互之间在倾诉中更融合，一个个眼前鲜活清晰的面庞前又展现出了不一样的一面，是释放的、直接的表达，会让内心压抑的不通畅统统倾倒出来。小时候，不理解大人为什么要经常喝酒聚会，为什么喝完酒每个人都不一样了，都呈现出和日常生活不一样的一面...如今似乎有点懂了，酒是一种工具，可以催生身体和情绪都去释放，把体内不畅通之物顺出去，是一部分成年人的休闲方式。这个时候，能感受到了本我，临在的状态，脱离了思维的控制，只看到眼前的小龙虾和啤酒，只能听到对面讲话的人，流畅地表露真正的自己，那些不需要刻意组织的语言顺口而出，自己说着舒服，对方听着也舒坦，直白的表达是对自己的释放，也是对对方的负责，让我清楚你的需求是什么，我可以做什么。人是群居动物，需要在群体中的相互倾吐和表达，让彼此更了解自己。在深夜的慢节奏餐桌上，更容易自由地表达，不必在乎我的说话方式、不用润色我怎么说，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脱口而出，自然流露就好。在相互的嘶吼中，生活中的小段子就成了笑声此起彼伏的佐料，相互间的一段误会也在坦然的直接对问中解除，互相的吐槽又让新添了有料的谈资......在温润的空气中，歌声的萦绕中，看着面前人的放松与大笑，自如的调侃，会感受到人间烟火气儿的滋养，是自由而流畅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