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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记忆(三)——捉沙鳅

2019-02-26  本文已影响97人  轩文斋

   

少年记忆(三)——捉沙鳅

        沙鳅,我们老家对泥鳅的俗称。捉沙鳅,是我的少年时代仅次于装夜钓的最最有趣的往事之一。

        泥鳅美味且营养丰富,可以煮汤,可以椒盐,可以干扁,也可以晒泥鳅干存放着吃,这是现在连城里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在我的少年时代,并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人养殖泥鳅,任何地方的农贸市场都有泥鳅卖。那个时候,美味的泥鳅生活在稻田里,圳沟里和山塘里;这种白天钻在泥土里,晚上才出来觅食的滑不溜鳅的泥土中的小精灵,并不是那么容易捉的住,那么容易就能在餐桌上吃得到的。

      印象中,春耕时,父亲犁旱田时,都会叫我们提着小竹娄子,跟着父亲后面,把犁田翻出来的泥鳅捉起来,如果我们上学或偷懒不去,父亲自己也会在腰上挂上小竹娄子,一边犁田一边看着刚翻过来的田土,一旦发现泥鳅,也会用很快的弯腰动作把泥鳅捉进娄子里。这种过冬的泥鳅虽然不多,但又肥又嫩,最为美味。

      真正的难忘的捉泥鳅的乐趣,是夏天的夜里。那个时候,杨柳陂村子里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这几样东西:(1)松明子,供点照明的篝火用;(2)点篝火用的铁丝网兜;(3)用来捉泥鳅的铁夹子。在晚稻插秧后的十几天内,即八月初至八月中旬这段时间,家家户户的大人和小孩都会悉数出动,在塅上,在龙头湾的田埂上,或两人一组,或三人一伙,在松明子篝火的照耀下,挥动着手中的夹子,想方设法把晚上或出来觅食,或出来产卵,或出来交配的泥鳅夹住放进鱼娄子里。那十几二十盏篝火,几十号人在夏夜的田野里,勾画出一幅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动感画面,在我的脑海里封存了几十年了。

        那一天晚上,照例是晚饭后,大哥放下饭碗,就对我说:“走吧,今晚去龙头湾那片田。” 于是,我背上一袋子松明子,提着鱼娄子,跟着拿着夹子的大哥往龙头湾方向走去。原来,大哥知道,龙头湾那片田前两天才插完秧,水田的水面已经恢复宁静,田里的水已经清澈见底,聪明的泥鳅肯定会迫不及待钻出来活动。我和大哥是捉泥鳅的“神仙”搭档,曾经创造一晚上(应该是两个多小时)捉(夹)两百多条泥鳅的记录。说到“夹”,必须解释一下,这是一个倒丫形状的铁制品,两块小铁片呈倒丫状,固定在一根木棍或竹竿上,在篝火的照明下,水田里的泥鳅正在贴着泥面觅食,手持铁夹子,迅速对准泥鳅插下去,一般都能夹住泥鳅。龙头湾水田,是阳民河冲积而成的沙洲地,是村子里最肥沃的成片水田。那个年代,农药和化肥都很少,龙头湾水田的生态环境非常适合泥鳅的繁殖,水田里的泥鳅很多,我和大哥,有时候包括二姐,每年七月底八月初,都能在这里捉很多个晚上的泥鳅,而且总是收获满满。

        转眼间,到达龙头湾。在一个宽一点的田硬角上,我蹲下来,掏出松明子,用火柴先点一块小的松明子,放入已架好松明子的篝火兜子,迅速点燃了篝火兜子里的松明子。于是,我手持篝火兜子的棍子,把篝火兜子伸出身体一米左右,缓缓走在田埂上,大哥跟在我后面,两眼盯着刚插完秧苗的水田,刚走几步,大哥和我都见到了泥鳅。于是,大哥手起夹落,再收起,夹子里就夹住了一条泥鳅,大哥熟练地把右手的夹棍往身边的鱼娄子口靠,左手把泥鳅往娄子口一撸,泥鳅落娄,大功告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太哥基本上杆不落空,偶尔碰到大一点的、反应快一点的泥鳅会迅速逃脱,我们也就放过,继续往前寻找下一条该夹的泥鳅。

       

少年记忆(三)——捉沙鳅

        那天晚上,龙头湾捉泥鳅的人多,田埂上到处都是人。我记得应该是停下来添了三四次松明子,直到最后一兜松明子燃烧完毕,我和大哥才收杆回家。回到家里,我拿出木盆,大哥把大半娄子的泥鳅倒进盆子里,把夹伤的或已经死了的泥鳅挑出来,用点盐先奄起来,其他的加上井水,盖上盖子,留待明天母亲给我们大家加工分享。结束了一个晚上快乐捉泥鳅的我,听着盆子里泥鳅相互挤碰发出来的悦耳的噼啪声,心满意足地去洗澡,然后睡觉。

    每年晚稻插秧至禾苗初长这个时候,都是我们捉泥鳅的最佳时机,一是经过早稻一季的繁殖生长,泥鳅的数量大量增加;二是经过犁田和耙田,水田的泥土结构重新混沌,捣乱了泥鳅生存的窝点,把泥鳅赶出来了;三是晚稻禾苗还没有开始生长,最容易看见晚上出来活动的泥鳅,十几天后,稻苗一开始茁壮成长,禾叶就会覆盖水面,影响光线和视觉,捉泥鳅就困难了。在那个缺乏肉食的年代,大家肚子里油水严重不足,从水田里捉泥鳅改善伙食,那是不用动员的自发的群体活动。那天晚上,二姐没有去(在家里洗碗做家务)都有意见,因为我们家只有一个夹子,肯定归动作熟练的大哥。正是有意见的二姐,第二天晚上的一个创新,差一点颠覆了杨柳陂捉泥鳅的传统手法。

        聪明的二姐,因为没有夹子,不能参加晚上捉泥鳅,不仅不能亲自体验捉泥鳅的快乐,而且还要留在家里洗锅洗碗做家务。万分不情愿的二姐居然突发奇想,中午吃饭后,问母亲要了四根缝补衣服的针,找了一块小竹片,在竹片头用篾刀轻轻地剖开一条缝隙,把四根细细的缝衣针的三分之二等距插进竹片,只留三分之一尖锐的针头在竹片外面,然后,用麻线牢牢地把针和竹片固定死,再把有四根缝衣针的竹片绑在一根木棍子上。到了晚上,居然跟着我和大哥一起去捉泥鳅,跟在大哥身后,借着松明子的余光,用她的新式装备,见一条捉一条,几乎不落空。因为棍子上的四根细尖锋锐的缝衣针,肯定有一根能刺中泥鳅的身体。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骄傲的二姐倒出娄子里的泥鳅,居然和大哥捉的差不多,只不过她盆子里的泥鳅都带有针伤,刺中背部或尾巴的还活着,但刺中头上的泥鳅,基本上都半死不活了。但是,母亲非常高兴,大大地表扬了二姐一番,亲自用盐把把二姐捉的泥鳅处理干净,并且说:“明天早上煎一下,一样好吃。”

    很快,二姐用缝衣针捉泥鳅的创新方法,很快就在杨柳陂迅速推广。因为铁夹子需要铁匠打制,而缝衣针加竹片加棍子,简单易制而且实用。实践中,很快就有人加以改进,直接把几根缝衣针固定在木棍子头上。习惯上,我们捉的泥鳅都会放井水在盆子里养上一两天,让泥鳅排净肚子里不多的泥沙;而用缝衣针刺捉的泥鳅,因为有伤口,显然可能养不活或不能养。于是,大家都学习我母亲的做法,当天用缝衣针捉回来的泥鳅,直接撒一把盐,突遇盐水的泥鳅会迅速吐出肚子里的大部分泥沙,然后洗净烹饪,照吃不误。就这样,后来的很多年,我们一直都用铁夹子和用缝衣针捉泥鳅,个中乐趣,真的是无穷无尽。

        后来的后来,因为分田到户,因为农药和化肥,田地里的泥鳅越来越少,加上慢慢的有人养殖,用铁夹子和缝衣针捉泥鳅就慢慢的成为历史,成为了我们少年时代的永恒记忆。

少年记忆(三)——捉沙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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