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BD日记3
《春秋》里有句话说:私视使目盲,私听使耳聋,私虑使心狂。
在CBD的日子,我耳聋、目盲,心狂。
这“狂”不是“狂妄”,而是“狂躁”。
沉寂了十天,我终于在深夜的黄埔大道上爆发了——
我踢了两脚电线杆,踹了两脚路边的花坛,朝着天空大吼了两声,挥着手里的牛仔褂哭泣了出来。
我可能真的抑郁了。
很长时间以来,我都不愿意承认的一个事实,今天确实那么明显得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有些惶恐,不安,焦虑,心伤。
甚至自杀。
我都想好了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跳河。
人家说,溺亡是自杀的所有方式中最难受的一种,比跳楼要难受很多倍。
会缺氧,会窒息,会陷入恐惧,会挣扎不已。
人死了之后,会被水泡肿,眼球突出,全身乏氧发白,口唇青紫。
总之,死相很难看。
我站在猎德大桥上,看着桥下滚滚远去的珠江水,自己开始跟自己做斗争。
上次发生这种事还是一个月以前,那天夜里,我是站在几百米外的广州大桥上。
很多人问我,CBD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旅行停下之后来了广州CBD,过得比以前更糟糕了?
我也不知道。
CBD就是这样一个每周一到周五人挤人的地方,一个周末人去楼空四下凋弊的地方。
我曾经说CBD里没有太多温情,人们行色匆匆互看一眼,有的仅仅是同病相怜的同情罢了。
创业之路艰辛,这是必然。职场如战场,人都要做好打持久战和耐力战的准备。
不然,淘汰的就是自己。
有时候失败并不可怕,怕的是,我们会陷入自我怀疑。
心如欲壑,后土难填。
我的团队就是这样一个飘忽不定的初创团队,当初加入进来是因为团队要搞杂志社项目。
如今项目搁置,战略方向转移,人的这种有心无力感倍加强烈。
就像那些患了产后抑郁的年轻妈妈一样,家人们的狂欢,好像再也跟我无关。
我只想跟我热爱的一切在一起。
可能是一个人,可能是一件事,可能,只需要一个瞬间。
坐在电脑前,我压榨着全部的脑力,写出最尽力的文案和故事。
可是,当一条河流向了你不想去的远方,你该如何在滔滔海浪里停住这条孤船?
我假装微笑,我假装坚强,我假装跳出舒适圈就是要准备承受惊涛骇浪一般的样子。
可能,CBD告诉我的,是——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广州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到对这座城市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朋友告诉我,他们在乌克兰见到的我,不是这样的我。
那是一个活泼的男孩,温暖地像地中海六月的阳光。
或许我只是累了,或许我还是相信着未来。
我每天默念好几遍——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
天又下雨了,广州进入了雨季。
透过写字楼的玻璃,我看向窗外,天空一片灰暗。
我极目张望,想在阴霾中找到一眼阳光。
我看到路人纷纷。
雨伞跟雨伞,互相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