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此,别多会少,不如莫遇
当我们把日历每翻一页,那一天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可是人往往就是这样,总是会念旧,总是会回忆,总是会希望时光慢一些走,总是会希望美好的东西永远都不要离开自己。感叹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的同时,那些活灵活现的人和事却仿若昨日,是忧?还是喜?
(一)
那天,卿云离开了青岛,离开了那个一年前曾经陌生的城市。坐在火车上,卿云看着沿途的风景,莫名的,就留下了泪,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曾经陌生的城市,终究还是要变得陌生。
如今回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卿云的心里充满了幸福的酸楚,明明嘴角甜蜜的扬起却痛彻心扉,那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女子,美丽,优雅,高贵……迷人却又变得遥不可及。
回想当初,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是卿云此生最美的回忆。
“啊,你好高啊,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出来,故意打压我吧。”刚下火车的卿云半开玩笑的这样说着,心里却要自卑死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出乎卿云的想象,以往他们只是在网络上聊天,他们有很多共同语言,只是觉得她很知性,却没想到她竟美得如此不可方物。
她看起来却并不在意,只是咯咯地笑,“我猜你就是个小屁孩,坐这么远的车,饿了吧?跟姐姐走吧,姐给你煲了点排骨汤。”
进了她的屋,有一点点乱,其实这可以理解,出门在外一个人打拼的姑娘,都不太习惯整理屋子,屋里有两张床,她告诉卿云说是之前还有一个姑娘一起住,后来换了工作,就离开了,只剩她一人。
因为紧张,卿云一路上胡思乱想,这可是他第一次见网友,该准备些什么呢?见了面会不会尴尬呢?她是不是自己心里想象中的样子呢?就这样想了一路,以至于太着急太紧张忘了去厕所,所以进了她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放点水。屋子很小,一瞬间只剩下卿云嘘嘘的声音。卿云听见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她给卿云端上来一碗热乎乎的排骨汤,煮得很入味,让卿云一下子想起了家的味道。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吃,用她那大大的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翩翩少年。卿云清澈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眼眸纯净的似不曾落过一粒尘埃,那张轮廓深邃的脸颊散发出逼人的英气。
她竟如痴如醉……
“雪姐,雪姐,还有汤吗?”
“嗯……”雪姐的面颊有些红润。
“吃完饭我带你出去逛逛吧,青岛的海边你没有来过吧?”
和雪姐的相识是在某网络论坛上,卿云喜欢写作,偶然有一天他在一个论坛上看到这样一首诗:
金沙滩
【一】
329省道真的太短了
车窗外吹来的风也是
带着盐的腥味
期盼?或者逃离
【二】
一只海鸟
站在远处的桅杆上
此时,那个高度的风
都是它的
【三】
七月七,金沙滩
我的人群我站着
我的电影我一个人播放
好像似乎根本没有人群
我说,我听
【四】
孤独源自于这个夏天
最为绵长的海风
想起一部阿拉伯电影
记不起了片名
——雪落未央
“雪姐,我想去金沙滩。”
(二)
那是卿云第一次看到海,人们都说与海相遇,不同的年纪就会有不同的心境,卿云着迷于海容纳一切的胸怀,如同人的深不见底的感情,无端想起了《瓶中信》中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在小镇上捕鱼修船,终日与大海为伴,没有太多的野心和欲望。他贴近自然,不是商业氛围里言辞激烈锋芒毕露的人,对自己和别人没有一丝掩饰和伪装,对一个女人的感情深厚而持久。
卿云这样想着,身边的女人是那么的美丽。雪姐的心里是怎样想的呢?卿云忍不住侧过脸偷偷看了一眼雪姐。恰恰雪姐此刻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仿佛时间突然静止了,就这样一眼万年。
雪姐低下了头,光润含笑的脸突然敛住了笑意,显现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拘束,随即,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卿云不是傻子,心里暗自欢喜。
“你看过《疯狂动物城》没有?你要是里面的那只树懒就好了。”
“啊?为什么?因为萌吗?”雪姐不解地问。
卿云露出坏笑:“那样我就可以牵着你的手,就算你想要挣脱,还没有挣脱呢,我就上上下下都摸个够了,哈哈。”
“哈哈,你就知道想坏事。”
“坏”字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卿云已经牢牢的牵住了雪姐的手。
她的脸更红了。
“还记得你写的那首《金沙滩》吗?我不希望你是孤独的,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嗯……”
此刻,好像周围的人群全都消失了,听不见人群嬉闹的声音,听不见刺耳的马达声和小贩的叫卖声,听不见海风迎面吹来,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互相听着彼此的心跳,依偎在一起……
从海边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雪姐买了好多海鲜,吃过饭,已是夜里十二点左右。
“我困了,你到那张床上去睡吧。”
“哦。”
“我睡了哦?”
卿云心想,我该说些什么呢?是一起聊天?还是?房间里突然变的安静下来,只剩下卿云和雪姐的呼吸声。盯着雪姐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透着那半透的睡衣,雪姐的身体激发着卿云随时可能爆发的欲望。
“雪姐。”
“嗯?”
卿云起身,走过去,抱住她。
“雪姐,我要和你一起睡。”
“不可以!”
卿云听到的是带着坚定语气的有点像训斥的回答。
“雪姐,我好喜欢你,我控制不了自己,雪姐,我的雪姐,把你的嘴唇给我。”
这样说着,卿云伸出手去翻雪姐的头。
“啊,不可以!”
卿云力气大,把雪姐翻过来压在了她的身上。
“雪姐,对不起,我不想弄疼你。”
雪姐侧过脸不去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让他至今都无法理解的表情。
雪姐的身体就像毒品一样,让卿云神魂颠倒丧失了理智。
“怎么可以这样子,你干嘛呀!”
雪姐快哭了。
“你知道的,我不是在伤害你。”
说完,卿云轻轻地吻了下去。
(三)
可否记得《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那个男孩子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女子,其实很多男人的心里真的存在一个天使,她永远都那样美丽,哪怕岁月无情,她再也无心遥远的牵挂。
卿云的心里也有一位这样的天使,美丽,优雅,高贵……迷人而又变得遥不可及。也只能触摸着从前那短暂的过往,从前的幸福变成了一种酸楚,明明嘴角甜蜜地扬起却痛彻心扉。执着,疯狂,到流泪,终究还是不能够拥有,且无心再去爱慕其他女子。
最后一次见雪姐的时候,已是深秋。
那是在雪姐的家乡,一个让人忧伤的小城。
那是个下雨天,雪姐穿着一件绿风衣,打着一把灰雨伞,站在桥头。
见到他的时候,雪姐还是开心地笑了。
可是卿云却再也笑不出来。
一个月后,卿云在自己的空间里写下:
每天都会想起那座桥
每天都会逼着自己想起点什么
哪怕已经渐渐地
记不起太多了
每天都劝自己
过去的就过去呗
就当,是忘了……
就算,是假装的
好吧
就算是记得
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把灰色的伞,那抹绿风衣
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子
还有
喋喋不休的嘴,和
挂着泪珠的脸
她死了
死了两个多月了吧
可是我总觉得
每逢阴雨天
她就会从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里走出
长发飘飘
撑着那把灰色的伞
穿着绿风衣
雪姐,2017年10月26日,逝于淋巴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