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落，君何归（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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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消失后的第7天，唐晓天依然找不到半点踪迹。
唐晓天开始变得异常愤怒，家里变得如刑场一般的恐怖，自己天天在醺酒为生。
下人看了，也不敢说话。
都说清醒的唐晓天很可怕，可是非也，醉酒的唐晓天，也不见得好到那里去。
只是，每次醉酒，最遭罪的就是星痕了。
自家总裁，也没有办法。
况且，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星痕从地下扶起唐晓天，虽然自己力气大，可是醉酒的唐晓天是全身心的倒在星痕身上，所以，星痕一时间也是非常为难。
“少爷，你醒醒啊”
“少爷”
星痕叫了几遍，唐晓天也没有回答。
看了看唐晓天，什么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冷峻神严，瞳孔微张，鲜红的血丝布满整个神色。
星痕想，上次，是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的唐晓天呢？
五年前。
星痕是被唐晓天骗近唐家的，不过再次之前，他是看到了那般的唐晓天。
虽然，后来的后来才知道，那是唐晓天在演戏，不过，也无所谓了。
星痕本是富家子弟，奈何被人错误引导，误入歧途，走上了吸毒的道路，后来，星痕父亲一气之下去世，星痕伤心欲绝，欲自杀于父亲坟前。
然，自杀未遂，被涛叔救下，成了其手下打手。
涛叔乃是黑道一把手，无人可及。
除了唐晓天。
当时的唐晓天，已经算是黑白通吃，虽然对此人有所顾忌，但是也不影响想要除而快之。
那天，星痕被涛叔叫到办公室。
涛叔坐在凳子上，双目紧闭。
“涛叔，你找我”星痕小心翼翼的说着。
听到了星痕的声音，涛叔并没有睁开眼睛。
“星痕，来这里多久了”
星痕先是诧异的看着涛叔，眼神眨了几下。
他知道，涛叔并非好人，当时屈居于下，也是一时，他，有一天也许会离去。
可是，其实，涛叔对他也算不错的。
只是今天的涛叔问的这句话，倒是让他觉得，或许，是自己的时间到了吧。
星痕略略抬头。
“回涛叔，3年了”
是啊，他竟然在这里做了3年，虽然期间也有离开，奈何自己总是身不由己，并且，没有找到可去之处。
不知道，除了这里，还有哪里可去。
或许，星痕不知道的是，这里也是他的家了，虽然涛叔对他严格，可是，轻重熟非，他星痕也是知道。
只是，这些年，涛叔做的事，越来越狠。
“啊~三年了啊”
“我记得，三年前，你还是个稚气未除的孩子”
涛叔说到这里，抬了抬眼睛，星痕看到了，那是一双没有神色的眼睛，眼里容不下任何沙子，哪怕生死与共、一心护主的兄弟，在那双眼睛看来，都比不过利益。
那是一双只能看到自己的金钱的眼睛，星痕都知道，他也知道，这双眼睛，他最开始，遇到不是这样的，那时，还有慈祥，还有怜爱。
还有，他的女儿，沈禾
只是，在女儿去世后，那样的眼神再也没有出现，后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两年前。
涛叔的女儿，在本该单纯无忧无虑的时光里快乐成长，却被人轮奸，后被残忍杀害，当照片发到涛叔的手机上时，涛叔怔呆了。
最单纯可爱的女儿，如今却躺在肮脏不堪的地下室，身下的血，铺满周围一大片，身上不着半点衣服。
涛叔愤怒，自责，残暴。
“你们都是怎么保护小姐的”
沈家老宅，跪着整整四排人，以及两排已经死了的人，发怒者早已双眼通红，众人明白，是暴雨将至。
在劫难逃。
“何舒，你给老子滚过来”涛叔震怒之声回荡在整个沈宅。
何舒，涛叔女儿的私人保镖，从沈禾小时候，何舒就在身边保护，涛叔知道自己是什么环境，女儿肯定是要精心保护，毕竟，黑白两道，想要他死的人，比比皆是。
因此，对女儿的保护，更加仔细，可是再仔细的保护，也有疏漏的一面。
涛叔想不到，到底是哪一面，疏漏了。
“涛叔，我.......”,何舒从众人中拖着腿，爬到涛叔面前。
“涛叔，是我不小心，我该死”，何舒早已伤心欲绝。
对于沈禾，他确实有罪，而且罪该万死，除了涛叔，自己也没法放过自己。
保护不周，是他该死，他甚至想好了，他要找到凶手，为小姐报仇，末了，他也会谢罪于沈禾坟前，以后，还会继续保护沈禾。
那是他的小姐啊，单纯善良的小姐。
他记得小姐的善良，小姐的温柔，他是个粗人，可是，他知道内心的触动。
小姐含笑的眼色，小姐轻微的笑容，一次，一次的治愈着他。
后来，他沉沦了。
他知道身份悬殊，知道不可逾越，但是，他能保护小姐，能够一辈子保护，那也知足。
只是，一切都成了泡影。
那满地的血，化成了他的心头痣。
涛叔看着何舒，对于何舒的保护能力，他也知道，可是，那又如何？
他甚至，之前从不怀疑何舒的能力。
可是，女儿还是出了事。
想到如此，他满心愤怒，就是他何舒该死。
“该死？你当然该死？”
“那是我女儿”
涛叔语气变得孱弱，何舒明白，涛叔也是一位父亲啊。
“涛叔，我该死，我该死”，何舒一遍一遍的打着自己的脸。
通红的脸，也不如那满地的红。
涛叔一脚踢开何舒，根本不理会何舒的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后女儿能回来吗？
呵？
涛叔狂笑不已，声音震响整个沈宅。
脸上的神情，让何舒害怕。
他知道，涛叔动了杀他的念头。
那又如何，即使这样，也不能赎他的罪。
不知何时，一把手枪顶在何舒的头上。
何舒不意外。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为他的小姐报仇。
要是涛叔想要他死，不肯给他为小姐报仇的机会，他也是愿意的。
“涛叔，你开枪吧”，何舒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涛叔的裁决。
涛叔亲手处决，仿佛能赎自己的罪一般。
那这样，以后他见了沈禾，负罪感也会少一点。
他突然看到了他的小姐，一袭白色裙纱，两边脸庞是微微的轻红，嘴角下，那双迷人的笑容，直击着何舒的心。
“阿舒”
“阿舒，我冷”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何舒的脑子中。
他的小姐冷。
他怎么能让小姐冷呢？
“小姐，小姐，别怕”
枪响，众人惊叫。
只是，子弹打在旁人。
不是他何舒。
然后，在众人的哭叫中，何舒睁眼，震惊的看着凝视自己的人。
涛叔的眼神，变得不可及人。
“你该死，可是，不是这个时候，我要你去找到他”
“杀了他，然后，自杀”，丢下几个字，离开了沈宅。
涛叔觉得，或许，这是何舒最好的结局。
只是不知道，女儿会不会原谅他。
涛叔离开后，何舒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不杀了他？
涛叔无法原谅何舒，可是他也知道，杀了何舒，既于事无补，他女儿，也不会原谅他。
他记得某时沈禾对他说：“爸爸，我好像喜欢上某个人了，他很好”，女儿脸上除了娇羞，眼色还有说不出得欢喜。
他知道女儿确实是动心了。
他想，或许，沈禾说得这个人就是何舒。
但是，即使如此，他女儿死了。
何舒他不能杀，即使他确实该死，那也还没有到时候。
后来几天，黑道变了天。
何舒杀了很多人，一一和沈禾接触过的，都无一幸免。
一时哭声震天，可是，没有谁敢求情。
何舒也有过温柔，他也曾抱起过路边的流浪狗，带回家给小姐救治。
他也对曾经想要伤害小姐的人一次一次留情，因为他的小姐说过：“众生平等，世人皆苦，就连阿舒也是”
众生平等，世人皆苦？
去他妈的众生和世人？
反而就是这些众生和世人，没有放过他的小姐。
小姐当时一定挣扎过，那张照片上，小姐不着半点的身上，脖颈处，手臂上，非常刺眼的红迹，一次一次折杀着何舒。
他的小姐，曾经还为了这些众生求情，最后，她自己却没能救了自己。
那这些众人就该死，每一个都该死。
所以，何舒不能放过他们。
哪怕碰过，拉过，甚至看过沈禾的人，都该死，他们只能怪他们的手，怪他们的眼睛，不怪何舒。
最后的凶手，藏在慕容家。
世人都怕的慕容家，那个曾经和涛叔称兄道弟的慕容家。
只是后来因为道上的一桩生意，两家关系破灭，甚至敌对。
只是，何舒没想到，他们却对沈禾下手。
杀到慕容冷家的那天，天空非常阴，仿佛在送别。
何舒最近的行为，道上自然闻风丧胆，慕容家最开始没有太害怕，可是，后面何舒一天之内杀了几百人，众人都说，何舒疯了，慕容家听到这里，也开始害怕。
他们去找涛叔，下跪求情。
可是，涛叔根本不理会。
他女儿死了。
所以，何舒做什么，他都不管。
“求我没用，何舒要杀你们”涛叔狠狠说道。
何舒要杀你们，我也是。
涛叔直接离开原地，留下众人。
慕容家被灭门，上下二百口人，没有生存者。
那天最后，天空下了雨。
漫天大雨，打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上，何舒看了，顿时很开心。
这样，能让他的小姐原谅他吗？
“小姐，您能原谅我吗？”，何舒双腿跪在地上，任凭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
满地的雨水，化成鲜红色，仿佛一地红毯，在红毯尽头，是他的小姐。
“小姐，别怕，我在”
嘣~
一声枪响，一人倒地。
后来，天边升起了彩虹，很美丽，天空也变晴。
天边的众人都惊叹这一出彩虹。
雨过天晴。
何舒和他的小姐，在彩虹尽头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