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泰国行记(三)之杯碟可负增遗恨

2019-04-09  本文已影响0人  王晓贱

14日中午,一行人终于从旅途的疲惫中复苏过来。按照导游约定,十一点在Royal Green Hotel正厅集合,然后乘车去鸟巢饭店用餐。

所谓“鸟巢饭店”,其名在我:与其说是吃饭的地方,不如说是植物园,不如说是古生物遗址博物馆。北京那个鸟巢,彰显得是大国崛起,天朝荣耀,因而宏大风光,然泰国追求的鸟巢,是人与自然——原始人与大自然的真正和谐。

那是一种结合了湖南凤凰古城苗寨,与非洲原始丛林人猿泰山的感觉,是一种云南土司带领族人,在梁山泊忠义堂内,跳桑巴热舞派对狂欢的感觉。古木廊林,合拢成一座镂空圆环状的建筑,四壁古藤缠绕,蜿蜒如蛇,期间各种飞禽穿梭怪叫,不绝于耳。

一行人鱼贯而入。一列泰国女服务员早早立于门首,双手合十,俯身顿首。泰国人,无论男女,声音皆尖细绵长,婉转悠扬,奶声嗲气,温柔中带有媚态,语音结束后还拖着一道长长的尾音,比如:“萨瓦迪卡——”!

登楼,环示,但见一层,觥筹交错,面红耳热,吆五喝六,恣意聒噪者,尽是国人,见罢不禁眉头微皱,心中不禁同感羞愧,且暗自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把乡土不良习气带到国外,引人耻笑。

然一想到来自曼谷的第一餐,其礼遇之隆重,格调之别致,不禁心潮澎湃,浮想联翩,不禁好生期待:大家都格外想在异乡寻求一种“天朝上国深受礼遇”的荣耀,只是不知这顿泰国本土菜肴,究竟如何?

杯盘罗列,不一而足,可观,可闻,可歌,可泣,人人注目赏玩,心中悬念无数,不知是错愕、惊叹,还是疑窦、揣摩,竟互相谦让,均不舍得动第一下筷子。

这土豆丝里点缀着的几枚孤苦伶仃的辣椒,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再一吃,味蕾巨变,乍舌不已:那味道,不是酸,不是辣,是一种涩,一种异国情调的涩,卡在舌苔上顽固地不肯下来;清炒的圆白菜,像台风“山竹”拂过的沿海湿地,又像是普吉岛搁浅在岸的一艘破船,湿哒哒地趴伏在那里,蔫蔫地,从油水中逃离出来,被压榨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咬一口,要么艮唧唧,不易下咽,要么硬挺挺,磨蹭牙龈;最有趣、也最要命的是一道不知名的汤菜:红白绿黄,杂陈其中,一起罗列。但见中央高高隆起,像是一座四周环水的人工岛,居然还飘着几片绿叶。

吃菜不说,先呡一匙汤:忽然间,觉得眼前懵然一黑,腮旁顿感电击般地麻,然后一阵痉挛,两侧腮腺肥肉不住地向后狠命地甩动。脑门正中央,仿佛出现一条血线,一直向脊椎处拼命奔跑。眼睛一酸,差点流下几滴思乡的泪。

味道好不容易跑到哽嗓咽喉,忽然被什么凸起物,用力地戟住。鱼的翅,虾的须,蟹的膀,还有各种水生植被的茎与叶,混杂着一股诡异的芳香,仿佛是把香水和虾酱放到一起煮。

那隐藏在海鲜身旁的香茅、九层塔,还有泰国本地特有的一种小青柠檬的叶子,都是泯灭人类饮食良心最后的原罪。它们拌和着一层金光灿灿的黄油,在眼前绽放开来!荡漾,荡漾,再荡漾,涟漪之余晕,幻化成呕吐之圆圈。我瞬间掩鼻停箸,左右思量,反复开解:不要任性,不要固执,就这样、勉为其难地接受新鲜事物吧!

鸟巢酒店,果然名不虚传,做出来的菜肴,带着浓郁的排泄物味道。这道冬荫宫汤,既不可远观更不可亵玩。须知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作盛名之下,其实难附,又或是己之膏糖,彼之砒霜。别人自鸣得意的东西,我们看一看就算作体验了,千万不要深入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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