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另一种可能
看岳飞的生平传记,和一些相关宋史,对岳飞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对他的战功才华品格钦佩不已,对他的挫折失志深感同情,对他的不幸结局气懑之至。 岳飞的故事中有国家兴亡,有杀伐征战,有政争权斗,有密计阴谋。在敌我战和忠奸善恶的激烈碰撞中,岳飞的命运蓬勃而起,又遽然坠落。所以围绕他,有许多话题。 岳飞有智谋方略,如果放手让他统领全军,充分布局,故然不会殄灭胡虏,一定能够恢复故疆,实现自己的愿望,以功成者的形象名垂青史,而不是以一个悲剧英雄被后人怀念。可惜没有给他那样的机会,他不幸生在重文轻武的朝代,遇到不是明信同助反是猜忌仇视的君相。在一个国事动荡战乱频仍的时代,本可以让他尽骋其能。 金人不能在战场上战胜他,于是从他忠诚的朝廷找到突破口,用一支暗箭来打败他。这突破口便是他的君王,这暗箭便是那个宰相。于是他在这内外勾连下被绞杀了。他的被害证明了金人和赵构对他的恐惧。给他一个反叛的罪名,只是走一道法律程序,是急切地要他死。 有认为处死岳飞主要是赵构为警示武将巩固皇权,因为岳飞是死在绍兴和议后一个月,所以岳飞之死和绍兴和议无关。固然制衡武将分解军权一直是赵构的想法,但这不是岳飞立死之由。回到当时,岳飞只是忠直,怎会是跋扈?岳飞只是反和议,何意要叛皇帝?赵构岂不心知?是赵构怕金人推翻和议,急于落实行动向金人示好。岳飞说和好不可恃,夷狄不可信,赵构对此岂不深知,正是怕金人撕毁和议,再起兵端,于是要把岳飞除掉,让金人无话可说,不再南侵。称臣割地陪款是纸上的交易,杀岳飞是私下的交易。为了取信金人,巩固和议而杀岳飞。 岳飞不是一个简单的武人,不是一味要打仗。他好读书,心许古圣君贤相仁人君子,列为榜样引为知己。他的功名心是为国家为朝廷,他的名利心很淡薄,一直的想法是做“收拾旧山河”这一番事业,然后归老田园,退隐山林。要多么疯狂愚蠢的岳飞才会反叛?但因恐惧而心理扭曲的赵构要把他看成(或故意要看成)一个威胁。 赵构和岳飞年龄相当,赵构只想做个太平皇帝一辈子安逸享乐,到死他不会同意北伐。岳飞想的是“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让岳飞忍耐等待,他等不得。 他行事做人以忠孝为本,也倾心佛教。他修缮寺庙,往来僧院,和庐山东林寺慧海禅师交深言切,佛门净地是他心灵的休憩处。他激烈高亢,需知那是对外敌,对邪恶,他不是天天活在仇恨里。他的生活本真是清心寡欲的,宁静安和才是他的追求。他本想在听够角呜马嘶后,和暮鼓晨钟相伴,一生方可欣慰。 他知道急流勇退,去嫌避祸,多次要求退闲,而赵构还要用他。他知道险象环生,杀机伺伏,所以时时听命,而赵构秦桧急于除他。要他乞怜于赵构吗?依附于秦桧吗?不义于韩世忠吗?做人的准则不允许他这样做。但经历了无常人生,看惯了盛衰荣辱的中年岳飞,面对无力改变的现实,会改变自己,会变得消沉,会提前过上他想要的生活:莲社从此着力修,这是完全可能的。而却骤然被投入牢狱,他还能说什么呢?承认那些罪状吗?承认他们指认的那个岳飞吗? 现在各种评议,说什么岳飞不懂政治了,什么没有文化了,什么没打过胜仗了。岳飞被冤杀,所以人们会追溯他做的事,追究他的缺点,以证明岳飞确实有问题,证实他必须死。把岳飞定位在宋朝防范武将的固定思维里,定格在一个不知顺从不会变通的刻板形象上,这不是真实立体的岳飞。 岳飞的教训是什么?各有各的看法。如果没有他这样的人,中国的历史会改写。历史上提到岳飞时,可能只会一笔带过。 岳飞永远不会放弃他的信念,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可以叱咤生雷,也有着幽思冥心。当时的人误读他,今天的人也要误读他,这是不是又一次让他蒙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