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之失踪案
今天是这个城市建市一百八十周年纪念,我被请去当作嘉宾。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反正那天傍晚我正在市中心的花园散步,一辆豪华小车停在路旁,从车上下来几个穿着笔挺西服的人毕恭毕敬地向我走来。
见了我,立刻出示了他们的工作证,然后简单明了地向我表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冒昧地请您去参加本市建市纪念,市长知道您在这儿感到非常荣幸,非常希望您能亲临,这是请柬,时间与地址写的非常详细。”
一个瘦高个,双手捧着一张深红色烫金字的请柬递上来,我忙双手接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魔术师罢了,何以如此厚待?”
“不不不,您太过谦了,你可不是一般的魔术师啊。我们另有事要去做,希望到时能见到您。”他们微微鞠躬,然后回到车里去了。
回到旅馆,我将请柬放在桌上,旅馆的伙计送来咖啡,然后看到了桌上的请柬,也不等我同意,将托盘夹在胳膊下,伸手拿起来翻看着,大呼小叫起来,一向对我不屑一顾的神色立即变得惊讶和不可思议。
“天哪,这可是政府要员才能收到的请柬,您一个小魔术师也能获此殊荣?天哪,这个,这个不会是您变出来的吧?”
说完狡诈地冲我眨眨眼睛,他的意思当然不是说我会真的“变”出来,而是仿造!
我从门旁转过身来看着他尖细的脸说:“要不要我也‘变’一个出来给你?”
“哦,不不,我只是个小伙计,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摇摇头,奸笑着晃晃手里的请柬,“只不过,这个东西万一被查出来,恐怕您……当然了,这手工很好,如果我不说出去的话……”
我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笑了一声说:“如果你的咖啡送完了,我想我需要安静的休息了。”
他见我不上道,有些懊恼,用力地将请柬丢在桌上,一手将托盘拿在手里,警告我说:“万一您明天参加不了,可不要抱怨,毕竟,政府那些人,你知道,他们的耳朵和眼睛都是雪亮的。”
他在自己的耳朵旁比划着,结果一转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咖啡给撞翻了,一整杯热咖啡完全倒在请柬上,他又惊叫了一声,完全带着兴灾乐祸:“哦,天哪,您的请柬,真糟糕!如果,哦,恐怕用毛巾擦也来不及了。”
他用两根手指拎着请柬的一个小角从咖啡里湿淋淋地拿出来,在我面前晃着,请柬是今天写好的,上面是市长秘书的亲笔,我在报纸上见到过,现在被咖啡一泡,墨迹正在化成一团团的黑色。
“不用毛巾,请你帮我吹干就好,谢谢。”我依着桌子看向他。
“什么?吹,吹干?”他有些啼笑皆非。
“是的,吹干。”我将双手在胸前一抱说。
“哦,好,我吹,呵呵,即使吹干,我想,也不能用了。”说着,他将托盘放在桌上,两手拎着请柬的两张扉页,鼓着腮帮子用力吹起来,我坐到桌边,拿起空的咖啡杯,轻轻晃了晃,然后抿了一口又是满满一杯的这里独具特色的黑咖啡,味道果然不错。
他正在吹,无意间扭头看我,然后就盯着我杯里冒着热气咖啡看直了眼睛。
“这里的咖啡果然不错,我不知道你要吹到什么时候,所以,就不等你再送第二杯了,免得又湿了我别的东西,请继续。”我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
一时间,他竟然忘了自己要做的事,此时的他面露惧色,扭头继续吹,可是眼睛还是盯着我的手里的杯子,过了几分钟,他再回头看手里的请柬时又是一声惊叫,脸色都变了。
我将杯子放在他的托盘里,然后走过去,将请柬从他手中抽出来,微笑着对他说:“谢谢,你可以离开了,不过下次一定要小心客人的东西,也许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说完,我看了看请柬上市长秘书那钢劲有力的字体,然后将它放进口袋里。
当我准备入睡时还想着他拿着托盘像个木偶一样走出房间时的表情,不禁有些想笑。
仪式在第二天的上午举行,当我远远地看见会场上空飞扬的彩旗时,会场中心已经锣鼓喧天,有穿着彩衣的女孩子们正在音乐声中跳舞,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色。
有不少豪华的汽车整齐地停在会场外的停车场,人们衣着光鲜,神采奕奕地向着会场走去时,不禁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的那次魔术节,但愿这次,没有人跑来出节目。
我穿过马路,向会场走去,跟在一排来宾的身后往里走,结果,当我刚要从口袋拿请柬时,有人拦住了我的路,和颜悦色地对我说:“抱歉小姐,今天这里举行的是建市纪念节,不是促销活动。”
我开始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当我看见他让进了一个个穿着礼服的人时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被朋友笑称参加葬礼的黑袍子,难怪他不让我进去了,看来,不注重穿衣礼节果然是不行的,现在的人太看重外表了。
身边过往的人都扭头看我,这时,有人远远的向我们跑来,是那个送我请柬的瘦高个,此时他穿着金灰色的西服,看见我时,还是那个恭敬的表情。
“欢迎,快进来吧。”
拦住我的那个人扭头看看他,看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一个看上去只会抢促销品的人这么彬彬有礼。
“我觉得,我这身装扮不太合适,我想我应该换一身。”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
他打量我一下说:“您又不是金融界、政治界的代表,您只要代表您自己就好了,这样的装扮没什么不对。”
“我这身衣服还是太破旧了,不能参加这么重要的场合,会给市长大人丢脸的。”
听我这么说,他以为我要走,着急地说:“市长不会介意,没有人会介意。”
我笑着摇摇头,看看四周三三两两的来宾,不是黑色就是红色或是白色,很讲究的裁剪与设计,只是都不是我所喜欢的风格,总觉得太拘束,不自在,相比之下,我倒真觉得自己是一堆鲜亮水果里的一枚土豆。
看来,我得用老招术了。
“我还是入乡随俗好了,请稍等一下。”说完,我转个身,然后将外套脱下,里面是一套体面的衣服,在路过的时装店橱窗里看见的,现在借来穿穿。
然后将口袋里的请柬交给刚才那个年轻人,外套我一点点的折,最后成了手帕大小,放进包里,他们倒看的哑然。
我们跟着人一直走进全市最大的体育馆,馆内灯火通明,在首要位置上,已经坐满了各级要员。
宾客们都坐在放有自己名牌的桌前,我是不喜欢这种场合,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凡人,却坐在这些达官贵人中间,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会议开始,是一陈不变的领导人讲话,接着,是历史回顾,从天花板降下来一个八面屏幕,馆内灯光暗下来,屏幕里开始播放这个城市从建成到现如今的一些历史演变和重大事件,有声音甜美的解说员随着画面的变化而抑扬顿措的解说。
当灯光重新点亮,市长讲话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起来,情绪变得激动,这个城市由一个不起眼的小镇,演变成今天这种规模,的确有着不少桑苍变化,回顾起来令本地的居民惊讶而激动是很正常的。
市长的话说了很久,是发自内的感慨,因为我远远的看见他的双手在颤抖。
我回头悄悄地向站立一旁的礼仪小姐招招手,然后将我面前的没有动过的咖啡握了握,交给她,请她交给市长喝下。
可想而知她听见此话是多么惊讶,以为我疯了。
我对她耳语:“如果不想让市长过于激动而心脏病发的话就请照办。”
她半信半疑地将咖啡拿走了,不一会儿,由另一个礼仪小姐端给市长秘书,并对他耳语几句抬手向我这边指了指。
秘书看上去本来也是有些焦虑,听了她的话,忙将咖啡放在市长面前,似乎还说了几个字。
然后看见市长停止讲话,向我这边看了看,端起咖啡一饮而尽,休息片刻,他的脸色明显好转起来。
当开始举行欢庆节目时,有人走来说市长请我去聊聊,我站起来跟他走过去,在市长身旁已经安排了一把椅子。
“我喝下去的时候就知道,这不是咖啡。”我刚一坐下,他就对我说,面前这位一头银发的老人面容很是慈祥。
“是特效药,以后不要太过激动就是。”我回答他。
“请您来,真是没有请错,首先就当了一回我的医生,没有让我在广大市民面前丢脸。”
“看您说的,您为他们操劳,怎么是丢脸?”
“是不是马上又要走?”
我点点头说:“是的,我不会在一个城市呆太久,怕引起暴乱呢。”说完,他呵呵地笑起来。
“我不是在报纸上知道你的,我知道上次在别的城市开魔术节的事,我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很详细。”
“原来是这样,费了很大的力气,救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我摇摇头。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所以当我知道你就在我的城市里时,我非常高兴,所以请你来,你看,这次活动,我根本没有放多少保安和警察来守,有你在我这里,我一万个放心。”他抬手指了指四周。
“我也不过是个凡人,不能面面俱到。”我发现自己一下子变成了这个城市的守护神。
“要不要考虑不走了,就在这里,我安排特殊的职位给你,房子,车,你要什么我一定照办,不要再当流浪的人,你这样一个神奇的人物四处流浪总是在浪费人才。”他拍拍我的肩。
我回头看他:“不可以,我不可以停留在一个城市。”
“为什么不可以?有人在追杀你吗?”他皱了皱眉。
“当然不是,这是我的事,不能说的,我不会充当一个城市的保护神,我还有更多的事要做,而且留在一个地方,真的会出乱子。”我说的很诚恳,并且希望他能理解。
他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却回头看了秘书一眼。
被观众席围着的场地上表演者在尽情地演着节目,市长指了指他们对我说:“既然要走,我不强留,总得给我们开开眼吧,总是不白来一次。”
我就知道会这样,不由得无奈地叹息一声。
“想要看什么?”
“随便啊,我不喜欢给人命题,一切随你喜欢。”我正在思考要变什么,从身旁走来一个中年男人俯身对市长说了句话,包括我在内,听者无不吃惊。
他说:“停车场的十名管理员被人下药迷晕,数十辆豪华汽车被盗,已经通知了交通部,四下设了关卡,正在等消息。”市长皱皱眉,低声呵斥了一句:“无法无天!太无法无天!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说着,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抬手去捂胸口。
我赶紧拍拍他,不要让他太激动。
“有没有查监控器?”市长另一旁的警卫队长站起来问。“当然,可是他们是有准备而来,所有监控器都被破坏了,根本没有线索。”
市长显然很恼怒,警卫队长一脸怒容,坐立不安,这件事关系重大,市长吩咐不许张扬,他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希望我能在活动结束时,帮忙找回那些失踪车辆以免引起恐慌。
“有比那道门还要大的镜子吗?”我指了指表演场地的那道门问。
来人听了我的话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在这种时候我竟然问这种问题,但市长觉得我一定有我的理由,他扭头看那中年人,问道:“有吗?”
“这,这个,应该有的。”
“那就快去找!”
他怔了怔,才说了声马上去办,然后退出去了。
“要面镜子就可以?”秘书低声问我,我耸耸肩,卖他一个关子。
就在等镜子来的期间,秘书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就坐在我身后,我很清楚地听见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木朗先生也想要进去。”同时,我听见话筒里有个人在叫嚷:“我也是本市最厉害的魔术师,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凭什么一个外来的魔术师就可以坐在市长身边?”
我回头看了一眼秘书,他正好也抬眼看我,表情有些尴尬。
他顿了顿,捂着话筒,对市长耳语,市长猛地回头看他,然后看看我,对他说:“他是个傻瓜吗?他怎么能跟这位魔术师小姐比?太胡闹了,让警卫带他走!”
“是,是。”
“哦,不,请等一下。”我阻止他,“或者可以请他进来,不然他不会放弃的,也许应该给他一个机会,毕竟,我也看过这个人的表演,相当不错。”市长考虑一下,然后冲秘书点了点头。
那个人进来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紧张,这跟他平时上台表演是场面完全不一样,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没有从贵宾通道进来,而是直接进入中央场地,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八面屏幕里是他胖呼呼的脸。
当然大多数人都是认得他的,以为他也是来表演节目的演员之一,喜欢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当他一出现,立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让他回复了不少信心与得意。
“谢谢大家如此热情的欢迎我,一直以来我都在为大家变魔术,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荣耀,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得到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那就是你们对我的支持。真的谢谢。”
又是一片掌声四起,这掌声里包括我的。
“我以为,我是你们心目中唯一的魔术师,但是,有时候,我还是觉得我有那么一些自卑,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世上除了我,还有更多更出色的魔术师,但是我不知道我在你们心里,仅仅在这一座城市里面,我是不是最出色的呢?”
掌声更加激烈,有人大喊着:“是,你是的。”
他的脸因激动而变得红润起来。
市长向我侧了侧头,低声说:“他还有一样出色的就是他的自恋。”
我轻轻笑笑。
“可是,有一个外来的自称是魔术师的人,来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成了这里的红人,当然,我并不是在妒忌什么,我只是想说,我们都是为市民们服务的,为什么所得到的待遇不一样呢?既然有这么一个更出色更厉害的魔术师,为什么不给大家表现一下,其实,所有的人都是乐于接受新事物,乐于欢迎新来者的。”
他提高了声音,有人跟着他一起鼓掌。
他向着我坐的方向高喊:“来吧,别害羞小姑娘。给大家表演一个,为建市一百八十周年露一手。”
“你不该为他求情让他进来。”市长摇摇头。
“抱歉,我只是不希望他误会您的宽宏大量。”说完,我站起来,那两面若大的镜子也被搬进了场地,靠放在一旁。
我并没有走向通往场地的楼梯,而是转身走进了靠墙的红色幕布。
“嘿,她去哪了?大家都这么热情的请她出现,她在哪?逃了?”他显然是喝过酒来的,由于过于亢奋,酒精在发挥着令他开始要出丑的作用。
“不,木朗先生,我没有逃。我只是走了条更快捷的路,怕您和观众等急了。”当我从观众台下的黑暗里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怔了怔,因为那里根本没有门和楼梯之类的东西。
“那,那就好。”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只锁定着我们。
“你叫什么名字?”他昂着头问我。
“我就叫魔术师。”
“呵,魔术师?真有代表性的名字,难道你生下来,你父母就给你定了职业?”他好笑地问,观众席里有人哄笑。
“差不多吧。”我微笑着回答他。
“好吧,好吧,魔术师小姐,那么就开始给各位表演吧,让我们看看,这位天生的魔术师给咱们变什么震惊的东西出来。”
“抱歉,我变不出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都是些小把戏,您才是真正的魔术师,我看过您在台上的风采,我很仰慕您。”我表现得很彬彬有礼。
“仰慕我?哦吼吼,真会说话,可是你不会变魔术,就不会有这个名字了,来吧,别客气。”他转身突然退到黑影里去了。
我站在聚光灯下,四周的观众席上不断有闪光灯一闪一亮,看来,不变什么出来,还真是没有办法离开,可是又不能超过这位全市最厉害的魔术师,为了他的前途考虑,我还是变些小花样的好。
于是伸手变出一只小鸽子,这边变出一捧鲜花。
可是这些小把戏,根本无法满足身旁这位木朗先生,他要我变别的,这些小魔术根本没有技术性。
虽然我轻易的就能变出一千种令人惊讶的东西来,但,哪一样都会让他日后难过。
木朗先生重新出现在聚光灯下,煽动着说:“别这么吝啬,我知道你不止有这点本事。”
他脱下自己的黑色外套,轻轻一抖,衣服变成了亮蓝色,然后优雅地穿在身上,掌声如雷,我也为他鼓掌。
“嗨,你不必来这套。”他小声说,“这根本不算什么,对于魔术师来说,为衣服变个颜色是最最简单的事情。”当他靠近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跟平时在电视里看到的不一样,是什么,说不出来。
他退开几步,从口袋里拿出一大块金色的布,然后平平展展地铺在地上,做了几个漂亮的动作,然后在布的中心位置一拎,再猛的一挑,在观众眼里多出了一个小鱼缸,里面有十几尾红色的鱼。
他重新将布盖在上面,然后做了个挥手的动作,布就凭空落下,再拿开,地上什么也没有了,掌声久久不息,他将布递给我。
我也学他,将布铺在地上,然后拍了三下手,所有人都盯着那块布看,场内安静极了,他们都想知道,我会变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可是,那块布一动不动地铺在地上,没有任何变化。
“你变完了?”木朗说着,一把拉起那块布,下面什么也没有出现。
所有人都惊讶地发出唏嘘声。
“天生的魔术师,你失手了?”
“是的,我失手了。”我点点头。
观众们议论纷纷起来。
“哦,你只是在搞笑对不?来吧,我们玩个新花样。”说着,他将那块布丢到一旁,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在他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银色的手枪!
“别担心,别激动,这只是个玩具枪,玩具而已,我不会用它杀死任何人,我这人心软,当不了杀手。”
大家这才放了心,哄笑起来。
“我只是想,我可能拿错道具了。”他不仅仅是个出色的魔术师,还是个好演员,知道怎么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又是一片笑声。
“不管它了,拿错就拿错吧。”他对着地面开了一枪,射出一个红色的塑料弹丸。
然后对着自己开了一枪,射出一个绿色的。
“这东西打在身上还真疼,但不至于要了人的命。”接着,他向天花板开了一枪,结果,从半空中落下无数的小花,像雪片一样,所有人都吃惊极了,抬着头去看那些飞舞的小花,但是我没有,因为,正有一个黑呼呼的枪口对着我,木朗阴冷的表情,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我:“我从来不许有人抢我的名誉和地位。”
不等我说什么,他便开枪了,没有人听到枪声,他快速地将那些真枪藏起来,将玩具枪丢在我身旁,我向前仆倒在地,于是我听到有人在惊叫。
更多的人在惊叫,惊叫之后,是瞬间的宁静,我听到谁大声喊:“她怎么了?”
“不,这不关我的事,是她想试试这把枪玩,谁知道会这样。”是木朗张慌的声音。
“天哪,她可能射中心脏了!”
“快叫救护车!”我听见市长的声音,我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一点点的弓起身体,又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甚至不敢呼吸,他们望着我,一动不动,整个现场静可聆针。
我右手捂着胸口,那里的确有个洞,有一枚发热的金属物体正在洞的深处,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我慢慢地站起来,然后呼气,环顾四周,开始说话:“老实说,我的确很久没有锻炼身体了,这样一个小小的珠子就把我打倒,我想,我可能要变老了。”说完,我伸平胳膊展开手心,那里是一个红色的塑料弹丸,我看见木朗惨白的脸色。
他当然不会相信一颗子弹竟然射进我的心脏都没有杀死我,而我也根本不像被射杀的迹象,观众自然不知道真相,还以为我这是在变魔术,只是因为我的幽默而狂笑不止。
我不曾想,这个人竟然想要杀死我。,但我不能在这里揭开他的真面目,毕竟,现在是在现场直播。
我走过去,拿起那块布,重新铺在地上,拍了三下手掌,然后布的下面有东西拱起来,越变越大,被这块布紧紧的裹着,形成了一个狮子的形状,只是狮子的头还埋在地下,我吹了声口哨,它钻出那块布,猛地仰起头,威武地长吼了一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只真正的狮子绕场一周,然后停在我的面前,我再吹一声口哨,它突然向我猛扑过来,有人在尖叫,可是叫声未落,这头雄狮在半空中变成了一只绿色的小鸟落在我的肩头。
我捉着鸟的双腿,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点着了鸟的羽毛,它长吟一声,向空中飞去,在若大的体育馆的上空,它变作一只浴火的凤凰,飞了三圈,它头朝下直冲向场地中心,然后,一片火花呈环状向四周散去,地上,依旧是那块金色的布。
人们忘了鼓掌,木朗也呆呆地盯着那块布发呆,几秒钟后,他面部有些抽搐地望着我,转身想要逃走。
“木朗先生,我想请您帮个忙。”
“我,我?”他呆在原地。
“还有那位先生,麻烦你们帮我把这面镜子抬到这里,并且扶着它们好吗?”
趁他们抬镜子的时候,我对在场的观众说:“各位,我想我要跟你们说一件坏消息。你们停在车场外面的车子,很不幸,被一些非常专业的人士,借去了。”
开始他们以为我又要玩什么把戏,于是在沉默中哄笑,市长也惊讶地看向我,没想到一直隐藏的秘密就这样被我曝光了。
“请将镜头转到外面的停车场。”我大声说。
头顶的屏幕上出现了停车场所剩下的一半车子,那些豪华的名牌车一辆不剩的消失了。
他们这才站起来,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各位不要着急,现在我帮你们把它们找回来。”
但是他们失去车的的混乱情绪根本听不到我说话,有些人想要离开。
我从口袋里不断地拿出一些乐器,让它们浮在空中,那些乐器自动地进行合奏,悠扬清雅的音乐,一下子扶平了他们躁动不安的情绪,他们终于在音乐声中平静下来,坐回在自己的座位上,注意力完全被浮动在空中自行演奏的乐器吸引。
“你们不要慌乱,现在,我就帮你们把车找回来,你们要安静的等待。”
身后,我让镜子相对的放置着,中间隔着两辆车的距离,然后我走到一旁,抬手敲了敲镜面,有不少记者举着摄像机已经围在场地四周。
在我右面的镜子里出现了一片昏暗的荒野,一道铁轨由远而近地铺来,远处,一辆火车正悄无声息地缓缓开来,我示意停在镜前的记者们站开一些,他们不明所以,只是茫然地向后退了退。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下一秒,那辆火车突然冲出镜子,然后一头冲进了对面的那面镜子里,记者们被这样的场面吓着了,有的甚至摔倒在地。
火车渐渐慢下来,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是两面高大的镜子之间一段火车车厢,这样诡异的情景是所有人都第一次见到的。
停在镜子中间的部分车厢,我挥手叫了几名警卫帮忙打开车门,聚光灯照上去,所有人都看见,车厢里有三辆豪华轿车,有人在大喊:“嘿,那是我的车!”
“没错,还有我的。”
我请车主人下来将车从车厢里开了下来,稳稳地停在一旁,而从火车别的车厢下来的人则被警卫们牢牢的捉住了。
我重新敲了敲镜子,火车继续向前开去,当车尾消失后,镜面一片黑暗,而右边的那镜子里出现了一条高速公路,不时出现一辆车,飞速地穿过场地消失在前方的镜子里,当又有几辆车出现时,有人告诉我那是他们的车。
这四辆被换了车牌的车飞快地开来,就在冲出镜子的时候突然减速,并向一旁拐弯,整齐地停了下来。
车里人正在惊恐地四下张望就被已经被冲上去的警卫们团团围住。
用此方法,载获了正在运往船上的剩下几辆,体育馆中心两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上满满地停了十多辆轿车,活像汽车展览会。
车主人四下检查自己的宝车有没有擦伤,记者在几辆车间来回拍摄着,所有人为这样的场面久久呆立,而木朗正悄悄地溜出门外去。
我看了一眼头顶的灯,它们猛地向这两面大镜子照过来,瞬间,这刺眼的光芒就笼罩了整个体育馆内部。
当这光芒消失后,我坐在市长旁边的座位上,他正扭头微笑地对我说:“我喝下去的时候就知道,这不是咖啡。”
而场地上正有表演者们在跳欢快的舞。
我走到有窗的墙边,停车场里所有的车都整齐地稳稳停着,十多个警卫正来回巡逻,我想,不会有人记得出了什么事,没有人记得木朗事件,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车曾经失而复得,而且也不会再出任何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