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念老吊
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S2
主题：校园传奇人物
鲜衣怒马的篮球少年，白衣黑裙的青春悸动。深夜食堂的街边小贩……
而我只想写写高中的老吊!
不过 说来可笑，我苦思冥想觉得并无可写之处。论年龄样貌，老吊年已不惑，穿搭不变，黑衣，黑裤，黑墨镜。哪里比得上举手投足间散发青春气息的花季少女？论身份地位，老吊就一看车子的，常出入于地下室负一层，“上不得台面”，哪里比得上让同学们闻风丧胆的教导处主任？论关系，老吊就更“自惭形秽”了，见人不寒暄，字字机锋!谁喜欢？
但谁又可知，阔别母校两三年，我独想写他。
将日历慢慢回翻到几年前，刚上高中的青春少年，稚嫩中还有些傲气，傲气中又有深埋的自卑，因为让我后来碎碎念的母校，在当时听来是一个让人头大的名字!考到这里意味着你的一条腿已经被名校拒之门外。
热情在流年慢慢消逝。
于是一面颓废，一面奋进。
我想给学校争光，这无异于痴人说梦。于是，我打算给班级争光。
值日时的勤勤恳恳，上课时的心无旁骛。赛道上的挥汗拼搏……
或许为的就是每周一，宣读我们班的成绩时候，分数可以高一点。
于是，“心高气傲”的我就这样和老吊“不期而遇”了。
那是我上高中以来的第一次哭泣，迎着风沙，我骑着单车，边骑边哭。
这起因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错走了进入地下室的路线，被老吊抓个正着!
“别动!”未见其人，但闻其声。声音像一颗炮弹，在地下室炸了开来!
羸弱得承认，我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两手死按住车把，意识出神，大脑空白，两腿……像陷在泥里!
不过我恐惧中带有疑惑……
难道学校地下室有人打劫？打劫的东西是我这辆破自行车？
这时，老吊从后门处倒数第二根柱子，闪出身子，快步走来。
老吊当面吼道 “这不能走，不知道？”
当时我完全吓懵了!根本不敢看老吊的脸，头一直低着。心里委屈极了，毕竟不知者无罪嘛!
没等我反应。老吊又吼：“我站的柱子后面，就等的你了!来!把你校卡拿下来!”
啊？校卡？要扣分……校卡两个字在我脑子中不断嗡嗡作响!
我瞬间反应过来，千万不能把校卡拿下来啊，上面有我的班级信息!扣分!
没有增光!反而抹黑？
我几乎是哭腔并且偷偷看了老吊一眼： “老师，我……我……这刚来学校，……才高一，不太知道这地下室的道路……能不能别扣分了呀……我下次肯定记住……”。
老吊面无表情却满是横肉，依旧吼道“让你拿下来就拿下来!”
我忍住恐惧，不让它以泪水到我方式肆虐。
“老……师，……我错了……我真的不敢了……” 我的声音早已颤抖起来。
“拿下校卡!”说着老吊把我拉进了他在地下室的“小黑屋”!
在这压抑的气氛中，幽闭的空间里，我只能照做……
于是我就一路哭着回了家，只觉委屈，边哭边咒骂!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又一句污言碎语!为什么老吊这么无情!针对!？有病!？我X!
所有不忿化解在几天后的中午。
一切如常，上学，下学，取车子，“匆匆逃离”地下室和学校。
自上次事件之后，我根本不想看见老吊!只有厌恶和始终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那天，又是一声老吊的怒吼!但这次他绝对不是吼我。
因为，自从那次“被蛇咬”，我已经知道了进入地下室只能走正门和后门，坡道是只能出；地下室放车子有分区——哪里是自行车，哪里是电动车，哪里是教师区……等等等等。而且放车必锁，不压黄线!
现在想来真是惧怕得有点像谄媚。规矩得有点像奉承。
我按部就班地取车往坡道走。转眼之间，看到老吊在训斥两个女孩子!
我靠，老吊连女孩!？也敢恐吓？他娘的还是男人不？
故事还是老一套，无非破了老吊的规矩，一方认错要逃，一方拿卡扣分。
不过，两个女孩儿的战斗力和坚毅程度还是让我汗颜!
刚开始，两位女孩据理力争!发现自己并没有理时，便开始上演“梨花一枝春带雨”的苦情戏……
看热闹的同学放慢速度，导致交通混乱，老吊转头大喝：“看啥了!也想扣分了？”
说着健步走到前面，拉住几个前面同学的车把就拉。“快走!”
那两个女孩儿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车流一下子加快了起来，我也加快了速度。上了坡道，出了车棚。
不过，我没有着急走，我猜想老吊会在人流稀少的时候，放那两个女孩一马。对待女孩子干嘛这么凶啊？“杀鸡给猴看”也不需要这样啊!
人流车流逐渐稀少，而老吊的骂声“涛声依旧”，事不关己的情况下我怜悯起那两个女孩。
我假装我在等人，和路过的同学挥手致意，心里关心的却是地下室传来的骂声——没有一句脏话，却字字扎心!
直到快接近一点，老吊渐渐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坡道尽头处，慢慢出现两个车头——结束了!
就在这时，我急忙悻悻地离开!我知道这接近一个小时的痛骂对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意味着什么。
事实上，我不敢看她们的神情……
等了这么久，我等到了结果，难以想象的结果!
不过，恍惚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此后，身边的同学，不断与老吊发生争执。无一例外，老吊都赢了!
所以，刚入校园的那一个月，耳边少不了对老吊的咒骂，各种生殖器，各种问候祖宗!甚至还有人扬言要给老吊放血。
突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心疼起了老吊。觉得他只是认真负责到了变态的地步。其实他本没必要这样做，也没必要承受这些骂名。
人言可畏!
不过，老吊依旧我行我素。
他就像地下室的王!特立独行!
慢慢地，我开始帮他偷偷搬搬车子（因为车子空隙过大的话，会放不下其他车子）
我才意识到，身形有些萎缩的老吊，每天几乎要把全校的自行车，电动车挪动一下。
而且后来我才慢慢发现，地下室，停车场其实是全校最有秩序，最干净的地方，只不过那些骂他的人不愿意承认罢了!
慢慢发现，老吊对男生一样，对女生也是照骂不误，甚至也能看到他对老师的严厉批评。
慢慢发现，开学几个月，我换了辆新车，第一个发现的竟然是老吊。
“车子换了？”老吊冒了一句，声音依旧洪亮。
错愕的我过了几秒才反应归来，尴尬笑道“……啊，是……”
而此时关于老吊的谣言又升级了，据说他那间小黑屋，常常用来猥亵少女，说老吊其实是个心理变态!……越传越过分了!
不过，老吊，依然是那个王!
直到我即将离校的前几个月，高三，疲于奔波于画室，学校，补课机构。未来的大门刚探一条小缝儿，就足以让人心驰神往。
取而代之的不是留恋而是逃离。于是有的同学践踏原有的规矩，目空一切，觉得高中已经是过去式了!
王的谢幕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又是一个不遵守车棚规矩的愣头青!没穿校服，上衣半敞开。竟然在车棚里骑车!
老吊闻声而来，大骂：“谁让你在车棚骑车的!？”边说边跑去愣头青的前面，就要把他往车下扒拉!
我在后面，不自主地放慢的开锁的动作。
愣头青在车上甩开膀子也怒了，吼道：“动手是不是!”颐指气使地又叫道：“别他妈的太把自己当个人看，不就一破管车子的？”
剑拔弩张之态，大战一触即发。
“来，你就别下来，把你校卡给我!扣死你分”老吊戴着黑墨镜的脸恶狠狠地抽动了起来，并且又增了音量。
愣头青，满不在乎：“傻X玩意儿，我尿你么？老子连校服都不穿，校卡都扔了，老子在学校外面上文化课，班主任都管不着老子，你算个求!你说个XX!”
老吊真想一把把他拉得小黑屋里……
我始终沉默。
过了半分钟……
老吊移了一步，让开了过道。
愣头青，开着鸣笛，往地下啐了一口痰，绝尘而去……
等我走到出口的时候，老吊已经向他的小黑屋走去了。
只留下背影。
我什么都没有做，只觉得脸上烫烫的!
时隔多年，我不禁又分外心疼起来!
同学们，只知道老吊每天骂东骂西，却不知道他每天都要把车子过手好几遍；只知道调侃戏谑老吊在地下室的小黑屋满是污碎，肮脏鄙陋；却不知道里面其实空空荡荡，好像老吊的内心，偏执较真到不容一粒沙子；只知道老吊来往与地下室，却不知道老吊有一次趁着周一升旗仪式，偷偷把学校的花朵修剪下来几朵，送给了一个漂亮的女老师!
同学们都在听国旗下的演讲，而我奇迹般的目睹了整个过程。
只有我看见了!我也殷切的希望只有我看到了!
那次鲜花事件，我没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这件事会被当成新鲜的段子越传越响!他们会取笑，会嘲讽，并且会添油加醋般的谣传。
虽然在此之前，我常常把学校的各种八卦分享给我的“狐朋狗友”，享受其中有些罪恶的快感。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听到关于任何对老吊送花给漂亮老师的任何评价，就连最简单的戏谑，调侃也不行!
也忘了是哪一次最后一次相见。我和老吊，和高中，就已经潦草地散场了……
喂，老吊!
“与我们交手这么多年，你是否光彩依旧，兴致盎然？”
愿你安好!
寒焰：不知名大学中文系，班上五大美男子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