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做一次风尘女子，我便去找你
再做一次风尘女子，我便去找你
为了你弃贱从良，为了你再次堕入风尘，黄泉路上遇到你，你会怨我吗？
01
初夏的黄昏热气蒸腾，没有一丝风。天空宛如被烈火烧过一般，又像是被地上流淌的血染过一样。周围一片寂静，偶尔有几只乌鸦飞过，叫声凄惨。
“报告，搜过了，没有发现一个活口。”士兵说道。
军官昂首，扫视着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以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闻名遐迩的杭州城，如今只剩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那边草丛里好像有东西在动。”一个士兵瞪大了双眼，征求军官的意思。
军官使了个眼神，一名小卒朝草丛那边走去。
“是个女人。”
听到他的声音，大家都簇拥过来。
女人蓬头垢面，头发上满是杂草，脸上蒙着尘土，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盯着迎面而来的一群旗兵。
一个士兵眼疾手快，冲上去将那女人拖起来，拭去她脸上的尘土。
女人慌乱不安，那些人的眼神，就像一群饿狼忽然发现了猎物，即刻就要扑上去，将其撕个粉碎。
“这可算是我们今天最大的收获了，兄弟们有福了。”一个士兵舔着嘴唇，就要向前走。
“只听说江南的秦淮八艳个个绝色，堪比西子太真，没想到杭州城外竟还有这般美貌的女子，那八艳见了，恐怕都要自愧不如了。”不知谁这样说了一句。
士兵们个个蠢蠢欲动，侧脸瞧着军官的意思。
“带回营去。”军官做了一个手势，跨身上马。
女人的眼泪滴到了旁边一具尸体的脚踝上，没有人注意到。女人被推上马，她抬头眺望了一眼如血的残阳，闭上了眼睛。
02
“小女子敬军爷一杯。”女人嬉笑着先喝下了一杯酒，然后伸出芊芊玉手，将酒杯递到身旁的军官前。
也许是杯酒下肚的缘故，女人的脸微微泛红，就像一朵盛开的桃花，在月光下朦胧又迷人。
士兵们的眼睛齐齐地盯着她，身旁的美酒佳肴无人问津。
“美人儿，只消看你一眼，人就醉了，还喝什么酒呀？”军官的手摸着女人的脸，眯着双眼，嘻嘻地傻笑。
“军爷何必着急呢？小女子已是军爷之人，还能跑了不成？小女子陪各位军爷多喝几杯，酒过三巡之后，再……”女人扯着军官的衣袖，一脸媚态。
“没想到这娘们儿还挺会玩儿，爷喜欢。”军官笑着，接过了酒杯。
女人一一为士兵们斟酒，面对士兵的动手动脚，她不但不恼，反而与之调情甚欢。在士兵想要有更亲昵的动作时，女子却转身向另一旁走去。
女人在士兵中来回穿梭，宴席越来越喧闹，士兵之间相互攻击甚至动手的也越来越多。
“军爷，你看他们，小女子都不敢过去了。”女人像受惊的小鹿一般扑倒在军官怀里，故作娇态。
军官喝得微醉，笑到：“美人儿，有此良辰美景，真该为大家抚琴一曲，只可惜这里没有一张琴。”
“不如，我为诸位军爷跳支舞吧。”女人一脸媚笑，眼神顾盼生姿。
“那真是太好了。”军官抚摸着怀里的女人，笑声嘎嘎。
女人身姿轻柔，在月光下甩动云袖，舞步款款。
“这该是月中的嫦娥下凡了吧。”有人说道。
一度喧闹的场面恢复平静，大家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那月下美人，渐渐地，人群中又有了骚动。
舞毕，女人回到军官身边，一脸娇羞：“夜深了，想必诸位军爷也该睡了，只是小女子只有一人，想要伺候各位军爷，恐怕也是力不从心。”
军官吻着女人的耳朵，笑道：“今晚，你只要伺候好大爷我一人就行了。”
女人娇笑道：“他们若是不依呢？”
军官冷笑：“那就要看看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大人，这个女人是大家今天共同的战利品，你可不能独享。”看到军官要携女人进入房间，一个士兵说道。
“小女子是良家子，怎能……”女人拉着军官的手，楚楚可怜。
“今晚，这个女人只属于我一个人，这是军令。”军官抛下这句话，就要转身。
“大人。”这次上前的不止一人。
“有不同意见者，斩。”军官头也不回地答到。
面对军官贪婪的目光和迫不及待的双手，女人依旧一脸逢迎，并主动伸出双手为他宽衣解带。
行军几个月了，头一次见到女人，还是这样的美丽顺从，军官难以抑制内心的跳动，双手在女人身上不停地游走。
女人听到，外面有打斗声，兵器相碰撞的声音使静谧的夜更加凄冷。
女人的叫声从房间里传来，其声靡靡，听后使人全身酥软。
外面的兵器声越来越弱，夜也越来越静。
03
芷蝶倚着门廊，怔怔地望着远方出神。怀里抱着夫君之前寄来的信笺，泪水早已把封面的字迹打湿，模糊一片，就像是人碎掉的心。
昨日传来消息，守城的将士已全部战死，最迟两日之内，清军将会攻陷杭州城。
“与其等到被蛮夷蹂躏，还不如趁早与你黄泉相见。只是还未找到你的尸骨，我怎能就这样撒手而去。”芷蝶抚摸着怀里的信笺，喃喃自语。
“如果我再也回不来了，不要伤心，要好好活下去。”夫君的声音犹在耳畔，恍恍惚惚中，芷蝶又看到了夫君的脸，言笑晏晏，就如同初见时那般。
04
芷蝶从未相信过这世间会有真正的情谊，直到他出现那一刻。
她只是男人的玩物，一直都是。他们嘴里口口声声说着情爱，不过是为了追求一时的肉体刺激，那份愉悦感只是一瞬，更温柔更美丽的女子永远都不会少。
“姑娘是如此冰清玉洁之人，不该待在这种地方。”李生看着芷蝶的眼睛，清澈透明。
“九岁被卖到这里，如今也快十年了。你说我不该待在这里？”芷蝶冷笑道。这是芷蝶第二次见到他，她以为，他和那些用尽甜言蜜语只图一时之欢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宋人说，出淤泥而不染，我想姑娘便是这样的人罢。”
芷蝶对着镜子想了一整晚。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在这里待久了，她早已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人，甚至从没想过，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那一天，芷蝶陪一位贵公子饮酒。芷蝶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但客人却不肯擅自罢休，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到最后，芷蝶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间，整个人的身子都是软的，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芷蝶倚着门框，眼前发黑，倒了下去。她记得，她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的双手柔软有力，抱着她直到床上。
妈妈说，那天，李公子侍候了她一夜。她拉着他的手，又哭又闹，直到天亮。
“小蝶，我想为你赎身。”李公子拉着芷蝶的手，双眉紧蹙。
“妈妈说，要赎身，需要一千两银子。”李生眼里的落寞，触动着芷蝶的心。
“何苦呢？为了一个我这样的人。”芷蝶苦笑道。
“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会赎你出去。”李生眼神坚定，转身离开。
芷蝶望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他的模样却在自己的心里越来越清晰。
“青楼女子也配被人爱吗？”芷蝶不断问着镜中的自己。
再一次见到李生，他面容憔悴，声音哽咽：“我一定会赎你出去的。”
“还差多少？”芷蝶试探着问。
“目前，只凑足二百两。”他的声音很低，眼神飘渺。
“你真愿意为了我而倾家荡产？”
“在所不惜。”
芷蝶抚摸着李生消瘦的脸颊，泪垂不止。
每个女子都会等到她一生的良人，青楼女子又怎会例外？
芷蝶知道，以她的钱财，为自己赎身，绰绰有余。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对青楼女子来说，似乎更是这样。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芷蝶至今还记得，他们携手还家时他说给她的这句话。
05
芷蝶盯着身旁的军官，剧毒附在发簪上，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妾当守空房，闭门下重关。若生当相见，亡者会黄泉。李郎，我这就来找你。
芷蝶起身，整理好衣服，拔下军官身上的发簪，插入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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