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十）

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在玩着木头人的游戏，香香喊了木头人后，除了面部表情，我们都要保持这个动作不能动，大家都在努力运动自己的表情希望可以引其他人发笑，发笑或者有其它动作的人就是输了，要给我们戏弄或者表演节目给我们看。有些表情实在是滑稽，有挑眉的，有抿嘴的，有转动眼珠子的。姐姐在不远处看着我们，也在笑着。周围都洋溢着我们的欢笑和吵闹之声。

忽然间，“啊”的一声传到我们的耳边，似乎是惊慌，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始料未及；我闻声看去，一时间没有看到声音起源何处。但是那声音我却是无比的熟悉。就在那一刹那，我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我向姐姐刚才站着的那个方向跑去，本来那个地方是需要绕一圈的路方能到达的，但是有一条捷径，只是有一堵墙需要爬，我有时候为了节省时间和路程，爬过了好几次。我跑到那堵墙下面，触目惊心的一幕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姐姐趴在水坝那里，脸在水坝两侧的的里面一侧，那是一条窄窄却又长长的水坝，水坝里还流淌着水，姐姐脸上的血一直往水里流，水坝里的水就会有一时间的红继而恢复其本来的颜色，接着又有鲜血落下，里面的流水也是跟着红一片刻，然后又被上面的水流给冲散。姐姐在痛苦呻吟着，我感觉那一刹那心跳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觉得痛，浑身被恐惧和不知所措给包裹，我带着哭腔和无助唤着姐姐，刚才一起玩游戏的伙伴们都迅速围了上来，看到了眼前这一幕都惊叫起来，德叔正好从农田里回来，看到我们围着停了下来看了一下，一听我们的说话知道情况不好放下锄头就往我们这边走。看到大人过来大家都让开一条线让他进来。德叔看到姐姐躺在血泊之中，惊呼怎么会摔成这个样子，我在努力试图帮着姐姐转过身来，但是没有成功。看德叔来我流着泪哭着叫德叔。德叔用稳而有力的手帮姐姐翻过身来，姐姐的脸上全是血，那血从眼睛里流出来，从鼻子里流出来，从额头上流出来；我浑身发抖。爸爸一早出去了，那时候手机还是稀有物品。德叔叫来村里有三轮车的啊富哥，两个人把姐姐抬起来，让姐姐躺在三轮车上，往医院拉。

爸爸正骑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的途中，正好碰上了姐姐的那辆三轮车。这里去医院还有好长的一段路，以三轮车的速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是至少的，况且姐姐这个情况当时的路况并没有用水泥浇灌，崎岖不平还有石子，车子还要慢慢前行。爸爸看到姐姐的情况一时的惊慌，继而执意要啊富哥和德叔往回拉，说必须先止血，不然这个情况到医院很危险。爸爸之前有在温州医学院待过好几年，学了不少。那里的一位老教授赠予他一本医书，那是一本很旧很老的书，我有翻阅过，里面的字好多都看不懂。他一得闲会去研究学习，所以略通医理，因此家里人极少去医院。德叔和啊富哥把车子转过来，把姐姐往回拉。

我们一起把姐姐拉回了家门口，接着爸爸和德叔分别抱着姐姐的头和肩膀，啊富哥抱着姐姐的下半身，把她往家里抬。我匆忙到楼上拿下一床被子，摊在地上，他们把姐姐放了下来，到处都是血，而躺在地上的那个女孩浑身都难受，不知该如何自处。那声音听着让人害怕，让人跟着痛苦。妈妈这个时候提着一蓝菜回来，看到家里的一幕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拿着布，姐姐满脸都是血，妈妈已经不知道哪里才是伤口。但是血却还是流个不停，除了鼻子那里，妈妈用手摁着带血的地方，还是忍不住眼泪一滴滴往下流淌。姐姐的蓝色棉袄上面部分已经成了鲜红的颜色，很快爸爸在后山拔了自己种的止血的中草药，用锤子锤碎，用纱布包着，就往姐姐的脸上伤口擦拭，尽量把血渍去除，然后用手捏着纱布，对着伤口把挤出的药水往下滴，姐姐的脸庞渐渐由红色变成了药的墨绿色。爸爸又继续锤着那草药，这回捶的更细，然后把碎了的药弄成一层层，铺在姐姐的脸上的伤口上。几经周折，血算是给止住了。

好一段时间，姐姐才能正常说话，我们才知道姐姐是看我们在玩游戏，没顾得上脚下是空的，还是按照平常一样往前走去，一踏空整个人从那堵墙上摔了下来。也是万幸，这次事件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这一整个救治和恢复过程，都是爸爸自己采摘草药或者上药店配药给姐姐上药换药的。每每想到姐姐倒在那里的场景我还是心有余悸。

正所谓祸不单行。姐姐痊愈了不久，那天我和姐姐在水库里面进去的田里放羊。我们坐在石头上有说有笑，有几个男生前来游泳。他们不敢在水库里游，跑进来到里头的水潭里游，和我们坐的地方只有二三十米之隔，我和姐姐在讲着上个中秋节我骗她去山上摘猕猴桃的场景，我们哈哈大笑。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中一个男的，穿着一条内裤就朝我们走来，十四五岁的样子，问我们在说什么。长得很黑，眼睛小小的，长长的，身上还滴着水。我回答说讲我们自己的人事情，只见他直接蹲下，在小溪里捡了一块石头，就往我们这边扔，我和姐姐开始有点怕了，准备躲开，他又马上捡起另外一块，朝我们狠狠扔来，我终究是没有躲过，只觉得头上被什么重重地一击，当时一刹那的恍惚和空白，紧接着有液体从我头上留下来，直接从我的右眼顺流而下。我自己当时还没有很大的感觉，但是我看到了那个扔石头的男生的表情，是惊愕，继而恐慌。我看他匆匆忙忙回到游泳的地方的大石子上拿衣服，迅速穿上直直往外跑，他的同来的伙伴看他往外跑也匆匆跟上。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血一直在流，我用手挡着我的伤口，血就顺着我的手臂流淌下来。我当时穿的是的裙子，那雪白的颜色顿时被染成了中国红，我一路哭，姐姐一路跟随，她也被吓坏了，不知该如何作为。妈妈在家打扫卫生，爸爸刚买饲料喂了鸭子回来，那个出售饲料的老板正好坐在我家喝茶，看到我血淋淋地哭着回来大家都围了上来……

伤口不小，有一个洞，后面缝了针。姐姐说她折回去看羊的时候一路上都能看到我的血迹，想想都心疼和害怕。至今，我的额头右上角还是有一个长长窄窄的疤痕，其实后来打听了一下，那石子是一个杀猪的儿子扔的，爸爸当时只顾着我的伤口了，没去追究，事后伤口好了，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如今想想这件事存在很大的遗憾，我被伤害地这么严重，忍受伤口发炎和缝针之痛，对方竟然一句登门道歉都没有，那家教是何等的可怕。我心里始终还是存在着一个结，我深深感到不公平，对方没有道歉，我还没有原谅，为什么对方做出此等恶劣之事，还能心安理得？我觉得这是最基本的道德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