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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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刺激着秦羽醒来,额头隐隐刺痛,下肢木木的不清楚情况,秦羽闭着眼不愿醒。
“还没醒吗?”病房的门被推开,走进一行人在秦羽床头前停下。
秦羽睁开眼刚想回答,却被身旁有人起身带动的凳子声吓得打断。
见秦羽醒来,两方人顾不得寒暄,靠近查看情况。
后来的这行人是秦羽的舍友,秦羽有很多事想问也势必回答许多问题,但如此情况秦羽脑子根本提不起精力应付。
挑挑拣拣,秦羽挑了个还算缓和的问题。“你怎么在这儿?”
刚刚从凳子上站起的男生貌似有些脚麻地低着头转动脚踝,闻言一愣。
舍友于是开口,“这是你朋友吧,事出突然,你受伤进医院这些是他办的。学校又远我们了解情况都回去了,今天也多亏他过来照顾了。”
秦羽看向男生,喉咙干燥,勉强说出谢谢二字便噎住。
“噢,给,先喝点水。”男生熟练地拿起一旁的水杯贴近用棉签蘸着给秦羽擦拭嘴唇,舍友们瞬地愣住,很快换上戏谑的眼神。
气氛不对劲到仍是实在没什么精神的秦羽都意识到了,轻轻往后一靠躲过棉签,同时从被子里伸出手抽过水杯。
秦羽艰难地举着杯子吨吨吨地大口喝水,手臂酸得举不起来,此刻尽管举起来了但手臂的气力也在飞快流逝。
男生意识到疏忽,直起身子摸摸头往后站站,只是脸上浮起的红云和手里攥紧棉签却完完全全落到了秦羽舍友们意味满满的眼中,气氛进一步升温。
秦羽堪堪掐着手臂力气用完时将水喝完,顺势缓缓放下水杯,对这一切变化浑然不知。
舍友们见状坐到床边,一边拍背安慰一边询问秦羽好些了吗。秦羽点点头,嗓音还是沙沙的却并不断续了。
“保险走得怎么样?”
“司机那边走保险,学校这里也走,但由于是校外,所以七三分。”
“嗯”,秦羽轻轻点头,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地停顿。
“噢,我买了午饭,我下去取上来吧。”
随着病房的门关上,秦羽终于将视线转向舍友,关切地询问,“我爸妈那边呢?”
舍友们闻言为难地互相看看,最终还是开口,“你知道,出了这种事根本瞒不住,昨天晚上就通知了,一直和你那位朋友电话联系着,直到你情况稳定。最后定了票,后天中午到。”
…
医院的门隔音效果很好,男生靠着门什么都没听到,但只是靠着门低着头垂眸被隔开带来的感受足以让一晚上没睡的他心烦意乱。
外卖拿上来给她吧,给她后我就回家。
现在她舍友也来了,后天她父母来应该就出院,有事就微信联系,没我什么事了。
男生解脱地呼出一口气,噔噔噔下楼去。
病房内话题换了几遭,舍友们对学校这边的事情清楚,但住院相关基本上没掺和,想详细知道情况还得问他。
“哎,他叫什么啊,没听你提起过,是一起玩的朋友吗?”
“他叫…”,“宋木。”但由于是因为兴趣而互相认识,平时大家一起玩基本上都称呼彼此的昵称,但某些时刻还是不可避免地了解到了真实姓名,秦羽搜罗记忆好几番,终是回忆起来。
“哎,虽然这么问有点不合适,但是你俩啥关系啊,透露透露。”
秦羽身体乏软,脑子也懒得转,回想两人之间的关系,言简意赅地总结,“不熟”。
开门声稍稍停顿了一下,宋木尴尬地挠挠头,“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舍友们的眼光从宋木转到秦羽,带着包含抱歉、怀疑、尴尬、请求等诸多情绪。
“没有,这些天谢谢你帮忙了。”随着秦羽开口,宋木也快速走进来。
放下外卖,拿起外套和书包,扣上帽子,收拾整齐的宋木开始道别。
“没事没事,单子什么的我放在床头柜了,那我先回去了啊。”
然而回去的话音刚完,宋木还来不及抬脚,舍友们却一脸识趣地各自推脱离开。
“啊,我下午有实验,我先走了啊。”
“我男朋友来找我我先下去了啊。”
“那个,那个,我有课,有课,我一起。”
转瞬间,一行人匆匆离去,留下挽着书包意欲告别的宋木和目瞪口呆的秦羽风中凌乱。
“你朋友,怎么?”宋木带着些质疑的抬眉转头看向秦羽。秦羽一时语塞,抬手揉揉眉心解释。
“不好意思,她们应该是误会了你不要误会。总之谢谢你帮忙了,我自己可以的,账单什么你发我微信吧。”
宋木品着这几句话,心酸又一次潮水般涌上来。误会?她们丢下朋友也算误会?还是说怕我误会你喜欢我?
呵。宋木倒吸一口冷气。别了,不会误会了。
“好。”于是宋木没有回头的,快步离开。
病房门被不重不轻关上,宋木一惊,短暂一愣后想到了什么却很快闭眼放弃。
朋友们不愿意久待照顾不假,但更多是出于希望自己借着目前的她们所谓的“缘分”,尽快走出失恋阴霾。
虽然但是,宋木不会是所谓的缘分,秦羽也根本没有陷入所谓的失恋阴霾中。秦羽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结束,不想无意义地错过和误会,只是有点着急,只是情绪上头了,只是这样吧。
半晌,秦羽睁开眼又闭上,安静的病房响起轻哼一声。
也许是失恋吧。
尽管很相信自己的真实感受,但秦羽也从不忽视来自第三视角的客观表现。
夜晚,查房的护士核对好信息,秦羽顺势了解清楚自己的情况,麻烦护士帮忙搀扶去卫生间解决了卫生问题。
护士临走前关了灯,一片漆黑中秦羽想起来要和父母联系下,只是摸黑将整个床翻了一遍也没找到手机。
这个点了,叫护士过来就为找个手机确实不太合适。几番挣扎,秦羽还是熄了心思。
只是刚躺下没一会儿,病房门却被推开,秦羽伸手挡住楼道刺眼的光,但看到门口模糊的黑影却一惊,半撑起身子伸手去摸眼镜,来人却关上门打开了灯。
秦羽伸出去找手机的手下意识收回来挡在眼前,脑子里胡乱地思考来访者的身份,但不知是吓得还是身体虚弱,直到来人走近到床前,秦羽也没能将来人对上号。
“你妈打电话不放心,要我过来陪着你。”
确定来人是宋木的秦羽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秦羽重新伸手拾起眼镜戴上,撑起身子往后靠好。只是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宋木伸手阻止。
“停,别谢来谢去的了,不是我想来的,有功夫催催你父母早点到。几个点的生意,女儿车祸了都停不下来。”
秦羽抬手推推眼镜,垂着眸子无奈一笑。
哪里是有什么生意呢?正是没什么生意,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才不敢早早赶来。车票钱、住院钱一个个都得四处凑。只是这些话,为什么又如何对一个不怎么熟的但很好心来帮你的人说呢?
宋木本来抱臂上观,但面面相觑总得找些话题。只是环顾四周找话题时,宋木看到了中午自己拿来的外卖还好好在桌上放着。
宋木不由得气不打一出来,“你有病吧,失恋也要有个度吧。又是车祸又是绝食的,你觉得你很帅是吧,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养你这么大,有没有想过你那群跑来跑去的舍友和老师。你以为你还小吗,你…”
“吃过了。”
“啊?”正在输出的宋木一愣。
“吃过了,后来点的粥和包子,还吃了室友带的水果,你点的有点辣,生病不太好吃。”
宋木闻言绕过床去垃圾桶和果篮,确实发现快餐盒和果屑后,有些尴尬。
靠近床头,这个视角秦羽乖巧地抬着头,见他看过来又乖巧地点点头,微微睁大示意确定的眸子圆圆的,温和无害,与平时大不同。
宋木强按下心头的悸动。我一直想要个妹妹,如今这样完完全全就是想要的妹妹吧。但是现在可不能矮了气势,尽管是自己错了也不能。因为什么?再说吧。
宋木不吭声坐回凳子上重新挽上手臂,表情没有一点变化,还是刚来时一副冷冷的模样。
秦羽不觉所以,不喜被误解地继续解释。出事也是太着急,不存在失恋自残这些什么的。
“不是因为失恋?”宋木露出戏谑的表情,抬眉质疑。
秦羽被连番质疑也不愿意过多解释,刻意沉默两秒,草草附和一句论起因也算吧。
听到了同意的回答,宋木却心头堵了一把塞子一样进退不得。宋木面上不显,心里却不免怪自己。
明明知道她这个人有什么说什么,偏要嘴贱塞这么一句,得到这么敷衍的一句你很开心吧。要死。
秦羽不说话了。宋木怪来怪去最后怪自己,只好起身收好行李,提着果篮去洗水果。
宋木洗完拿起一个苹果坐到位置上开啃,边啃边盯着虚空的一点神游。秦羽撇撇嘴,觉得槽点过多,但这个关系也都不方便当面吐槽。于是眼不见心不烦,转而床头床尾地找手机。
宋木被秦羽翻箱倒柜的声响吸引,心虚地从口袋掏出手机递过来。“别误会啊,没看过。病房里人来人往的,我要到处跑,手机放桌上太危险了。”
秦羽不置可否,随口回一句谢谢,宋木却啧了一声炸毛。
“我说,左右还有这一天两夜要呆在一起,商量下,你能别谢来谢去的了吗?”
秦羽转了下手机缓慢眨眨眼,“可以。”
宋木得胜地笑笑。
秦羽收回目光,打开手机盯着屏幕一个个回复消息,突然漏出一句——“你很在意这个吗?”
宋木一愣,像被提住了后脖颈的猫一样汗毛直立。宋木下意识观察秦羽的反应,发现秦羽在认真回消息貌似也只是随意的一问后才悄悄呼出一口气。
“怎么算也是老相识了,老谢来谢去的,不会很刻意吗?你舍友她们都没这样说过你吗?有礼貌是好,但熟了也这样还是有点伤人的吧…”
“我舍友从没这样说过。”
秦羽突然飘出的一句止住了宋木的滔滔不绝。
宋木发觉这句话中的试探味道,心怦怦直跳的同时又不断质疑。是这个意思吧,有这个意思吗,不对,以前都没有的啊…天,到底有没有啊。要不要上呢,感觉这次不上再不会有下次了,但是万一只是随口一问呢,万一只是让气氛不那么尴尬搭了一句话呢…啊怎么办怎么办,说不说说不说…
见宋木半天不答话,秦羽从手机中抬起头来,冷冷补上一句,“倒是不怎么熟的朋友常说这一句。”
一头凉水从头浇下的感觉,宋木感觉自己又小丑又贱,又厌恶自己不受理智监管的情绪起伏,又厌恶秦羽似是而非的那一句。情绪翻腾,宋木知道了秦羽早就知道,知道自己毫无掩饰的变化完完全全落入了秦羽眼中,再无掩饰的必要了。
宋木受不了地冲出门去,吨吨吨一口气跑到楼底,忍不住对墙锤了两锤,拳头上传来刺骨的痛,宋木却管不住地再锤了一拳。
以前觉得谈个恋爱就锤墙的那些人都是傻那啥,但到此刻宋木才理解感情这东西能多么不讲道理地拉扯人的情绪。
情绪发泄出去,那些羞恼怨恨的情绪却一件不差地涌了上来。她那句话就是在吊我吧,就是想看我出丑是吧。噢不对,是不愿意我靠近,明晃晃地揪出来然后拒绝我。
宋木忍不住冷笑,想过秦羽绝情但没想到她能这么绝情。有必要吗?不过看你可怜过来照顾照顾你,能怎么你呢,放着不管,慢慢也会没的。还是太锋利了啊,不过锋利就锋利吧,以后有人会教你的,不过不会是我了…
一阵风吹过,门口的大杨树沙沙作响,涌起的凉气让宋木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上去取衣服回家吧,这么狼狈还怎么呆着,宋木想。
快步上楼,宋木内心坚定非常。只是到门口后,怎么推门进去,怎么说明自己突然又要回去,怎么处理之前的账单等等问题又让宋木忍不住退却。
啧。宋木忍不住自厌,都这么狼狈了拿起行李就走又怕什么。对啊,怕什么。
一秒,两秒,三秒。明明已经想好了,又问什么不进去呢?进去啊!泪水不经控制地就往外冒,答案有多显而易见呢?还能装看不见吗?
不想走,就是不想放开,自从遇见她那天就不想放开,不想放开却一直拉扯,却等到她恋爱。
干什么呢,看什么呢?看她最初亮亮的眼睛,看她爽朗的笑,又看她的目光粘到别人身上,看她的世界光明正大地慢慢被另一个人填满。看自己阴暗的怨恨,看自己无措的慌张,看自己忍住落寞不去看,看自己故作空空地看他们的甜蜜,看自己幸灾乐祸她被分手却看不了她伤心吗,看自己见她被撞到时一只脚踏入地狱的绝望吗?还是看再次近距离接触时她眼,看独处空间里的我们,看自以为独特的掩饰吗?
走吧。宋木想,或许,就这样离开,将一切留给时间比较好。
宋木下决心离开,屋内却传来吨的一声,宋木着急下意识向前一步,握住门把手却不敢拧动。
找护士吧,刚才还看见她去查房了。
也是她已经摔倒了啊。
还是找护士吧。
走到电梯门口,电梯打开,宋木却没进去,快步靠近病房然后拧开房门,径直上前架起秦羽,只是腿上打石膏的人不像平常那样方便扶起,宋木扶了个踉跄,泪水忍不住地又往下流。
脸颊接连感受到两处湿润,秦羽脱口而出的谢谢便说不出口。
宋木气得发昏,直后悔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深深厌恶着今天晚上的一系列选择。
“我去找护士。”
宋木意欲放下秦羽离开,却被秦羽用胳膊夹住,宋木挣扎两下没成功,气冲冲地将泪痕满满的脸冲向秦羽质问,但,很快愣住。
秦羽一脸了然,歪点头带着点无所谓的询问意味,眉目轻浅。宋木不懂这次是不是试探,但权衡什么成功与否,结果不会更烂了,再主动确认一次还能损失更多了?所以怎么确定呢?宋木坏心眼的一笑,贴着脸靠近吻了上来。
秦羽愣了,意料之中,但没有反抗,甚至安慰似的松了唇齿。宋木不争气地哭了,哭得好凶好乱,气息什么的也全无规律。只抱着秦羽的头,贴着秦羽的唇一刻不敢松开。
秦羽也不厌恶这样炙热的情绪表达,只是一只手撑着地这样的姿势实在难以享受,且宋木的气息太乱唇也太深太近了些。
秦羽伸手推推宋木,却被宋木一起抓住继续吻,委屈、后怕诸多控诉淹得秦羽也不得不妥协。
终于吻罢,秦羽作势要起来,宋木却分毫不远离开地要再亲一遍。
“手疼。”秦羽叹气。
到秦羽说明,宋木的头这才意犹未尽地拿远些,但顺势一个公主抱地起身让秦羽也不得不失笑。
终于移回到床上靠好,宋木却不离开,只坐在床边闪着泪花期待地试探着看着。秦羽失笑,直起身靠近引导宋木顺畅地接吻,宋木也不敢松懈,拾回节奏后急切接手节奏。无他,秦羽在这类事上一向形式主义,真好享受还得自己加油。
想到这儿宋木更委屈了,明明自己为了你费劲心机了解了这么多,准备了这么多,你却轻轻松松随随便便和别人在一起了。
夏季日头长,秦羽有意放纵,宋木有太多话想说,一吻结束窗外已悄悄露白。秦羽困得不行,宋木却左右不愿意去陪护床。
“你想干嘛,直说。”
“我想和你一起睡。”
“我这样,大哥?”
“干嘛叫我大哥。”宋木委屈巴巴,“我没想别的,只是不想离你太远。”
“okok,宋弟弟,一起睡吧,快点,天要亮了。”
宋木窝在被子里轻轻环着秦羽,内心柔软安详。以前做朋友时,也有过这样一幕。那日地铁上秦羽困得不行,靠在自己肩上,还下意识挽了自己手臂。后来秦羽解释把自己当成舍友了,自己还难受挺久来着,嘴硬说就该在秦羽靠上来那一刻把她推醒。
那些明显被识破,明显暧昧,明显别扭,明显被敷衍的场景,一个个化作障碍拦住我们好久。规避风险,规避受伤吗?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怎么忍住不靠近,怎么甘心埋葬假装没发生呢?
宋木睡不着但他愿意就这样到日上三竿,但医院的早晨注定匆忙。宋木和秦羽见缝插针地亲吻,尽管宋木有好多话想说,但每次秦羽都凑过来亲吻着安慰。
宋木觉得那些话不说清也没什么。也许。或许等秦羽精神头好些再说也无妨。
只是单调的亲吻还没尽兴,秦羽的父亲意外推开了病房的大门。彼时正坐在床边讨吻的宋木也是尴尬不已。
后来虽然很快调整过来,殷勤地忙前忙后,秦羽的父母不是呆子,但诸多思考与权衡横亘其间,于是谁也没开口。
中午潦草地吃过,秦羽便办好出院。离别在际,大半天也没和秦羽说上一句话的宋木产生了严重的不安。
可偏偏不知为啥,秦羽的父母总左右拦着。宋木慌了,秦羽的态度他看不懂了,他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算什么,他怀疑起秦羽起了坏心眼,怀疑秦羽的避而不谈,可他偏偏不知道怎么办。
“爸妈,你们先下去吧,我跟宋木说两句话再下来。”
二人离开,秦羽看向宋木,宋木却表现脆弱不靠近不试探只呆呆地站着,像一只等待宣判的木偶。
秦羽无奈,伸出手拉宋木到近前,拥抱。
“我没那么说话不算数,虽然不是正选,但我选了也不会轻易放弃,该小心权衡的是你。”
说着秦羽摇了摇打开的手机,里面是最新一条收获多条点赞的艾特了宋木的官宣视频。宋木喜极而泣,捧着秦羽的脸撒娇,鼻涕泡好大一个。“为什么不是正选?”
秦羽见宋木放轻松后也笑笑,“我们之间问题太多了,有时间再一个一个问吧。”
短暂的亲吻,然后是下楼,进入出租车,驱车离开。宋木感觉自己踩在云上,但秦羽的承诺让他无比踏实。
出租车里,秦妈忧心忡忡,“羽羽啊,那孩子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
秦羽沉默两秒,嗯了声。
秦爸失笑,摇摇头,“哎,什么年纪了,再爱玩心思也该收一收了,我看这个就不错,别老是找那些个歪瓜裂枣,费心死了。”
“别管我。”
秦妈见转只得打圆场,“娃啊,咱不亏人,有啥说啥,别绕圈子跟人说清楚。”
秦羽叹气,“事情不全由我控制,我就是有啥说啥,不亏人。况且我跟他承诺了。”
“你毁约的次数还少吗?”秦爸笑笑。
秦羽抬头从后视镜看向秦爸,皱皱眼睛,瞳孔微缩。“你创业失败不是因为我的不妥协,你以为呢?”
秦爸坐在前排一颤,从后视镜瞟秦羽一眼不再说话。
秦羽没想戳谁的软肋,但多年来秦爸一个个不着边际的想一出是一出的创业的确给这个家庭带来了难以消化的苦痛。秦妈看得清却根本拦不住,秦羽磕磕绊绊地长大的同时被迫承担了很多债务。
秦爸认为作为他的孩子,秦羽长大后应该支持他的事业,但伴随长大,秦羽却是连敷衍的话也不愿跟他说。
秦爸习惯地耍起无赖手段。咒骂大闹、在家里作威作福,甚至跑到秦羽的学校大闹。
但秦羽不解释,只是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所组织的一个个谎言,各个部分证明材料齐全、逻辑严密。
寻衅滋事的处罚,以及因负面的消息闻名制止了秦爸的无赖手段。
也就是在这一次,秦爸终于明白,无论如何,自己习惯的那一套手段在秦羽这儿行不通了。
落败伴着苍老让秦爸对秦羽产生了恐惧。他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对,但他从未想过自己可能被记恨,并可能遭到打击报复。
往事重上心头,秦爸不再说话,秦妈捂着嘴啜泣,秦羽降下车窗望向充斥城市各处的浓雾。
人生并不是处处都能得到最优解。浓雾中出神,秦羽记忆中闪回当初那个冷静决绝的自己,一愣。
还是自己还不够冷静呢?
出租车驶过高架桥远离城市,秦羽向后望去心中涌起些不舍来。这份感情吗?
老实说,理智认为这是一段注定be的互相消耗的关系。
但,也许呢?至少,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