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不过一念之间

男人与女人，两个独立的个体。

若是一定要让这两个个体有什么交集，那便是一纸婚书罢了。

图片来自周星驰《大话西游》

-1-

阿澈娶她的那天，我在千里之外的长沙迎着风，走了十里路，只为买一盒药。

是十一月的初冬。

风很大，我搓了搓冻僵的手，给橄榄打电话。

“喂，阿澈结婚了。”

电话那头，是橄榄平静的话语。我还未开口，她便知我意图。

“不要难过。”我揉了揉疼痛难安的太阳穴，语气不惊。

橄榄干笑两声：“有啥可难过的？我高兴还来不及。祝他幸福是真的，祝他们幸福也是真的。”

干干的声音，掩埋着一瞬间的失落。

我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嗯。祝他们幸福，也祝你能放下。”

空气突然安静了，橄榄没说话。

我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对不起啊。”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自己一直放不下罢了。他们真的好般配。”

橄榄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自嘲。

“哇，兮兮，我觉得他们的婚礼挺好的，你看，她的婚纱很好看，阿澈穿西服的样子真帅。”橄榄就像打了鸡血般，和我侃侃而谈。

猝不及防，让我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还好。以后你结婚的时候更美。”

橄榄没听到一般，继续说：“可是，他们结婚居然不邀请我。”

言语中，竟是一点点的责怪。

“嗯？可能因为你在外地，所以没请你。”

“啊，没关系了啦。哈哈，反正回去也能见到。”橄榄又恢复打了鸡血般的样子。

我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思绪模糊。

“是啊。好好照顾自己。”

“嗯！所以，我看电影了。挂了哦。兮兮，照顾好自己。”橄榄兴奋到极致。

我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什么都想不起来。却又什么的想起来。

-2-

阿澈和橄榄，当之无愧的青梅竹马。

两人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经历过青春，一起陷入爱河。

是橄榄先喜欢的阿澈。

橄榄没有哥哥，从小便希望有个哥哥。刚好阿澈比她大两岁，又很照顾她。

在苍白无力的青春里，阿澈一直扮演着哥哥的角色，陪橄榄走过一段又一段泥泞的青春之路。

受了委屈想到的第一个人，是阿澈。被人欺负了想到的第一个人，是阿澈。孤独无助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是阿澈。开心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也是阿澈。

每天一起上学的岁月里，伴随橄榄的，除了橄榄越来越强的依赖，还有周围人的“阿澈的媳妇儿”。

依赖很强的时候，橄榄想，她应该喜欢这个男生。

不是喜欢上他，也不是快喜欢上他了。

而是，应该喜欢他。

于是，在一个玉米花纷飞的季节里，橄榄跟在阿澈身后说了一句“阿澈，我怕。”随之而来的，是阿澈温暖的手。

他们牵手了。

橄榄和阿澈心跳都加快了。

橄榄知道，她不会再把阿澈当哥哥了。

阿澈心里想的，是橄榄这小丫头的手真小。

在禁止早恋的年纪，阿澈牵了橄榄的手，橄榄将阿澈放在了心里。

我喜欢你，不仅仅是依赖你。

-3-

青春时候的心动总是脆弱不堪。我们想要抓住一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橄榄喜欢阿澈这条路，终究还是充满了曲折。

一开始，阿澈总觉得橄榄这小丫头只是习惯了他的陪伴。对于橄榄的示好，有的时候总要装作不知道。

橄榄只当阿澈是慢热。

一点一点的将一颗心掏出来给他看。

终于等到阿澈喜欢上她的时候，故事却有了转折。

橄榄泄气了。

喜欢一株花，最怕它不开花。喜欢一个人，最怕得不到回应。

柳絮飘零的傍晚，橄榄站在窗边，看着一粒一粒掉落的柳絮毛毛虫，突然想到一个词。

飘零。

她对阿澈的喜欢，就像掉落的柳絮。飘零无痕。

坚持久了一件事，突然想要放弃的时候，心里就像失去了全世界。

不知如何是好，亦不知好是如何。

橄榄偷偷和同学去喝了酒。

在杂草荒芜的小山坡上，扔了三四个啤酒瓶。橄榄觉得，她快死了。

摇摇晃晃下山的时候，橄榄给阿澈打了电话。

阿澈“喂”的那一声里，尽是藏不住的惊喜。

橄榄挤出几滴眼泪。趁着酒意发脾气：“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了，你却要对我这么好。”

阿澈大概是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橄榄会突然失控。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温柔的说：“以后不要喝酒了。乖。”

橄榄摇摇晃晃去睡觉了。

醒来给阿澈打电话，阿澈只有一句话：“以后照顾好自己。不要喝酒了。”

橄榄重重的点点头。“好。我昨天说了什么啊？”

橄榄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阿澈只是柔了声音，“酒后吐真言，我只想告诉你，我真的喜欢你了。但是，好像没用了。你照顾好自己。”

橄榄的爱情，就这样死在了两瓶啤酒里。

欲哭无泪。

-4-

橄榄以为阿澈生几天气就好了。

于是，也不敢主动找阿澈，只是静静的等阿澈主动联系她。

阿澈后来当然联系了她，不过是为了另一个姑娘。

阿澈和橄榄说，他喜欢上一个姑娘的时候，橄榄忍住了眼泪，说：“那你告诉她你喜欢她吧。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勇敢点。加油。”

橄榄知道，那个姑娘不是她。

阿澈像打了鸡血，说完好，还不忘说谢谢。

果然，阿澈和那个女生在一起了。

橄榄拎着东西去给阿澈过生日。

买的礼物里，放着阿澈送她的东西。

阿澈喜欢的那个女生挺好看的。

橄榄这么认为。

我看着阿澈看向橄榄的眼睛，里面除了友情，再无其他。

阿澈既不把橄榄当喜欢的人，也不把橄榄当那个长不大的妹妹了。

橄榄看向阿澈的眼睛里，却各种情感交杂。

橄榄笑着说：“你们两个一定要幸福。好好在一起。”

阿澈笑着答应。

觥筹交错间，橄榄滴酒不沾。

感情里，最怕一个人在等待，而另一个人已经走远。

-5-

大家都以为橄榄已经放下了。

橄榄开始流连于美色。

像一只彩色蝴蝶，窥视美丽的花。

身边那些好看的男生，都逃不过橄榄的眼睛。

橄榄像一只彩色蝴蝶，顺着芳香而去，采完花粉，又翩翩飞走。

很多人都说橄榄花心。

橄榄偷笑，和我说：“兮兮，我确实挺花心的。我压根都不喜欢那些男生。我只是看上他们的脸。长得帅，我喜欢和他们说完喜欢后他们慌乱的感觉。”

我握紧她的手，就像当年阿澈牵住她的手一般。

橄榄和阿澈说喜欢他的时候，阿澈也是慌乱到不知所措。

“我这一生，谈过最长的恋爱，就是和阿澈。我的爱情保鲜期很短的，和任何男生在一起超过两个星期，我就会很烦。”

我嗤笑，一生还未过完，就说这一生了。

橄榄不以为然，“这是一个诅咒。”

确实，后来，不管橄榄和谁在一起，都不会超过一个月。

而阿澈身边，依旧是那个姑娘。

橄榄说，她生性浪漫，做不到像阿澈那样。

-6-

阿澈和那个姑娘结婚的时候，我们都不在家。只是发了信息祝他们幸福。

婚后生活也是幸福美满。

不久后，便升级做了爸爸。

我们去阿澈家玩。

橄榄蹦蹦跳跳拉着阿澈他妻子的手，摸摸她圆鼓鼓的肚子，让她小心点走路。

阿澈笑橄榄还不找男朋友。

橄榄坐在我身边，靠在我肩膀，笑着说不急。

“孩子叫什么名字啊？想好了没？”橄榄啃着阿澈奶奶递过来的桃子，脸上满是笑意。

“没有呢。”阿澈妻子笑。

橄榄嘟嘟嘴，心里一大堆名字，到了嘴边又咽下。

阿澈妻子生下宝宝的第三天，橄榄终于忍不住去医院看了看宝宝。

橄榄站在病床前，小心翼翼的看着襁褓里那个婴儿，笑着说：“宝宝像妈妈。”

阿澈妈妈说，要不要抱抱？

橄榄看了看阿澈妻子，又看看一脸得意的阿澈，终究摇摇头。

“不敢抱，宝宝太小了。”

并非阿澈妻子不愿意，也并非阿澈不乐意。只是，宝宝真的太小了，橄榄害怕弄疼他。

橄榄看着他们幸福的一家，笑意浓浓退出病房。

多好啊，这才是阿澈该有的幸福。

我们，真的再也不可能了。

-7-

阿澈说想橄榄的时候，是一年后。

橄榄正在给喜欢的人打电话。

阿澈在微信上说，“好久没见到你了，想你了。”

橄榄波澜不惊，说：“每年都能见到的，我一回去不就能见到了。”

阿澈再问：“过年回来是不是带男朋友回来了？”

橄榄笑了笑，说：“没男朋友。”

阿澈不死心，继续说：“以前很想娶你的。”

橄榄礼貌性回复：“我也想嫁给你的。”

电话里的男声，让橄榄心安。

阿澈继续开玩笑的说：“下辈子我娶你。”

橄榄回复一句：“好。”

之后，阿澈和橄榄说起往事，两人依旧是老朋友。

阿澈还是说那句话：“以前我想娶你。”

“我也想嫁给你。”橄榄想起喜欢他的感觉，确实是实话。

“要是没结婚，我一定娶你。”

“可你娶了她。”

不过是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