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善哉》织田作之助

2023-04-19  本文已影响0人  根号1159

织田作之助1913年10月26日出生于大阪市天王寺区上汐町,父亲织田鹤吉、母亲孝江,家中经营着名为“春鱼”的订餐外卖菜馆。一开始作之助是随母亲姓铃木,户籍填的也是母亲的哥哥铃木安太郎的外甥,这是因为父母的婚事受到了母亲家中长辈的反对,而迟迟未能正式结婚,直到1926年父母正式结婚后才改姓织田。1931年4月,织田作之助考入第三高中文科甲类,然而母亲并没有等到这个好消息,已于一年前便去世,因而织田作之助的学费很大程度上是他的父亲和大姐提供的。在校期间他特别沉醉于契诃夫、勒纳尔、波尔特里什等人的现代戏剧,并被自称继承法国象征诗流派的同学白崎礼三感化,开始阅读兰波和瓦雷里的作品,期间创作了不少剧本。1934年2月,织田在毕业考试期间住宿的时候咳血,随后与同样患有肺疾的白崎礼三前往纪州白滨温泉和小豆岛疗养,9月病情好转便立马回京都复学,但是却猛然丧失了学习的热情,每天在街上游走偶然与酒馆女招待宫田一枝相识同居,并多次迁转寄宿处,同年未通过毕业考试,留级三年级,直到1936年因出席次数不足而被退学。

到1938年织田作之助受司汤达影响开始创作小说,在《海风》上发表了《一个人住》,这也是他的处女作,接着创作出了《雨》受到了小说家武田麟太郎的关注。1939年4月,织田作之助回到大阪,寄居在大姐夫竹中国治郎家中,同年7月15日与宫田一枝结婚,随后9月份在《海风》上发表了《俗臭》。1940年2月,在室生犀星等人的推荐下,《俗臭》被评为第十届芥川奖候选作品,最后与寒川光太郎的《偷猎者》竞争该奖项。4月在《海风》上登载了《夫妇善哉》,成为改造社第一届文艺推荐作品,并于7月在《文艺》上转载,成为出道文坛之作。

织田作之助的作品并没有如太宰治、坂口安吾那样的直观的颓废感与虚无缥缈,相反他的作品呈现出人文关怀与关西的社会风情,以家庭为背景,以生活琐事为主要内容,且由于他的作品题材有着浓重的关西地区风情,而又常被人称以大阪市小说家的名号,与着关西的联系颇深,将市井生活展现的淋漓尽致,这也使得1984年大阪文学振兴会设立了一个以织田作之助为名的织田作之助奖,以资鼓励关西地区的新人作家进行文学创作。

蝶子的父亲种吉靠着“一分钱天妇罗”挣钱,每当年末讨债的人过来,他便低下头假装和面,讨债人见没法跟种吉谈还钱的事,便去找他的老婆阿辰,而阿辰和只会规避讨债人的种吉不同,每当讨债人做出不合时宜的举措,阿辰便会勃然大怒,毫不客气的斥责他们。每当这个时候,人们都会误以为阿辰受了多大的委屈,讨债人反倒将错就错的同她争论,最后阿辰还是会给讨债人五角或一块,姑且打发走,不过也有一次,讨债人初见阿辰的举动竟然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讨债人走后,阿辰总会对女儿蝶子发牢骚,在蝶子看来母亲的举动既丢脸又可怜,贫穷使她感到了自卑,而种吉也一样,因为光靠天妇罗无法维持生活,因而不得不找葬礼抬轿子的活,或是夏天神社祭的时候,跟着队伍提灯游行,穿着盔甲干这差事还能多挣个三毛钱。由于过于贫穷蝶子小学毕业立马去做了二手服装店的帮佣,干了大半年,冬天因为在门口扫地手都皲裂得出了血,种吉心疼的不行遂将她带回了家,而在蝶子的要求下种吉又将她送到了茶屋当艺伎实习生。蝶子天生爱热闹,决心当一个艺伎,而种吉又觉开销太大无力承担,幸而雇主承诺会先出一部分钱来,但种吉明白这是预借,相当于将蝶子拴在这儿。蝶子吵着非要当艺伎不可,种吉最后无奈答应了她。

蝶子天性敏锐过人,在当艺伎的时候,每每被人谈及当艺伎来是否有什么苦衷,她总能用谎言回答的十分得当。无论怎样的酒席,她都会尽情的大喊大叫,她的嗓音得天独厚,极具魅力,是热闹的酒席不可或缺的艺伎,因而她也逐渐在这行站稳了脚。然而此时蝶子相识了廉价化妆品批发店家的儿子维康柳吉,两人关系迅速升温,蝶子也料定柳吉值得托付,还四处跟人谈及此事,结果大家私下里都说他俩的关系一定是女方主动的,对此蝶子无法反驳。柳吉喜爱美食,便时常带蝶子去食店餐馆做客,虽然蝶子觉得这并不是该带艺伎做客的地方,但也碍于受惠柳吉的照顾太多了而无微词,二人的关系继续深入,最后还会得闲时去远处旅游,不过柳吉的开销如此之大,很快就连蝶子也知道他快没钱了。

柳吉的父亲常年卧病在床,存折和印章什么的都藏在被子下面,柳吉根本没法偷走,因而柳吉虽然生在富裕人家,但是能支配的资本是有限的,随着开销越来越多,欠的债也越来越多。老父亲为此还批评柳吉花天酒地不顾生计,但是柳吉仍然只顾着享乐,在次次失意中老父亲终于绝望了,柳吉的年轻老婆也知晓了丈夫同蝶子的外情,决心回娘家。老父亲强忍着病痛,同柳吉断绝了关系。柳吉深知父亲的顽固,便知趣的离了家,可是身无分文,甫一出门,又想起有笔东京美收的款子,只要收回来就还有四五百块钱,这下愁云顷刻间消散,他马上去到茶屋叫来蝶子要她同他私奔。

二人拿着三百块钱私奔到了热海,然而柳吉花天酒地的毛病并没有整改,他仍然去温泉找艺伎游乐,遂被蝶子叱骂了一番,这才考虑起以后的打算,然而柳吉想的不过是到时候无非就是回家去,道个歉坐等继承家业,然而蝶子深感给雇主添了多大的麻烦,不知如何是好,可柳吉压根不顾及她的心思。热海的艺伎来后,蝶子使出浑身解数惊艳全场,当地的艺伎都说:“大阪来的艺伎就是没法比呀!”这也令蝶子心理宽慰了些许。来到热海刚过了两天,便发生了地震,二人便开始后悔私奔了,在避难列车里也没怎么说话,回到上盐町后,二人直奔种吉家。正在夕阳下炸天妇罗的柳吉看到二人的身影,惊得说不出话来,蝶子从父亲嘴里得知雇主已经通知了蝶子失踪的事,种吉想:“蝶子一定是轻信了坏男人的话被卖掉了,”整日担忧挂念着她,担心蝶子的生死。蝶子深知不能再回到雇主那儿做艺伎了,柳吉也不再说些什么,此事就顺理成章的决定了。

蝶子和柳吉正式开始生活后,由于没有工作,很快生计就没了着落。蝶子无奈只好去做酒席上的临时艺伎,正好认识干委派临时艺伎工作的阿金,加之蝶子生性爱热闹,也干过正经的艺伎工作,因而水到渠成,但是每当她看到那些年轻女子的扭捏作态,又很不是滋味。回到住处,蝶子看到柳吉正在煮着什么,他没有赚钱的营生,天天坐吃山空,阿辰觉得:“这样下去蝶子太可怜了。”而种吉却只是觉得柳吉是少爷的缘故,见怪不怪,又称柳吉连老婆孩子都抛弃了来追求蝶子,蝶子应该知足。而深爱柳吉的蝶子又觉父亲能替他考虑,便很是高兴,谈及父亲对柳吉的态度,柳吉却只是“嗯”了一声,令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年关临近,柳吉突然说他要回一趟家拿正月穿的礼服,蝶子仿佛被泼了凉水一般的心寒,当晚她去做临时艺伎的工作,心情很是沉重,毕竟不能把柳吉回家想的那么简单,那里不仅有他的妻子还有孩子。蝶子回家后柳吉也已经回到了家中,告知老父亲得知他同艺伎成了家,便大骂一通,妻子也已经从他家迁出了户籍回到娘家,女儿由柳吉的妹妹笔子照看,但是这次回家也没见上一面。

蝶子明白柳吉父亲对自己的仇视有多么的深刻,心想:“说我也是应该的,”然而她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要靠自己的力量让柳吉出人头地,以此获取名正言顺的名分。蝶子对每笔钱都精打细算,但是碍于大张旗鼓花销的柳吉总也存不起来多少,就连种吉来要点进货的钱,蝶子也实在出不了。知道断绝关系一事千真万确后柳吉颓丧的让人可怜,他还惦记着他的孩子呐!蝶子曾让柳吉把孩子接过来同住,却也没什么动静,这是因为柳吉一直幻想能再度回到维康家,继承家业。一天,柳吉碰到了以前的玩伴,便喝了个大醉,第二天他又偷偷把蝶子藏的存折取出,到外面寻欢作乐,钱全被花光,回到家后被蝶子揍了一顿,蝶子伤心不已遂甩手出门,在千日前的爱进馆听了京山小圆的浪花节,可是一个人总没意思,加之肚饿,便去了自由轩吃了碗咖喱饭。自由轩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一家咖喱店,至今仍在,店中有着织田作之助的照片和他写的一个标语:“虎死留皮i,织田作死留咖喱。”蝶子回忆起以前柳吉在自由轩吃饭时说过的话,便感到些许慰藉,回家一看,柳吉仍在打着呼噜,她俯身贴着柳吉的脸,说着:“真是个傻瓜。”

柳吉受阿金丈夫奚落后不久找到了工作,蝶子连忙把这件喜事告诉了阿金。由于是卖安全剃刀的店,柳吉以前也干过这类营生,因此属于是手到擒来,很快就稳当了下来。工作也十分轻松,只需要站起来顾顾客人,说句“欢迎光临”即可。可是只坚持了三个月,因同老板吵架而拖拖拉拉地辞掉了工作,蝶子更加投入地干起了临时艺伎的工作,因为人缘也好,身边人也常管她叫蝶子小姐,这也令她得意起来。然而她也更加的注重存款,别人来借钱她总是心照不宣,借出去总是心如刀割,唯独给柳吉零用钱她从不吝啬,甚至柳吉拿了钱去咖啡店找女招待,蝶子都尽量提醒自己不要吃醋,说到底她太过分地溺爱柳吉了。

柳吉的妻子回娘家后不久便因病离世,蝶子听说后偷偷跑到法善寺拜神,还特意为此求了一个法号在神龛上供奉着,蝶子深知她夺走了柳吉,使这个女人惨受奚落,因而时时觉得对不住她。

两年下来蝶子的积蓄已经超过三百元,她又想起当艺伎时候的事,便向种吉打听了一下,得知已经全部还清,欣喜之际又明白这是得益于父母和弟弟信一的劳苦奔波才替自己还清的债务,不由得眼角发热。这期间柳吉又去找艺伎玩耍,而花掉了一百元,存款一下子锐减蝶子欲哭无泪,只能在一旁生着气。勒紧裤腰带过着的日子使得蝶子不禁开始考虑要不要做小食铺商铺这样的营生,柳吉虽然表面漠然,第二天还是找了一间不错的门头,卖的东西也主要是剃须刀、痒痒挠这样的物件。但是客源并不高涨,挣得不多,欠批发店的钱反而有增无减,加之柳吉仍然去寻欢作乐,坚持了一年便关门。三年过去了,存款总算又达到了两百元,可是柳吉的肠道出了毛病,商场需要去看医生,因此花钱的地方又多了起来。一天柳吉又在花街柳巷花掉了五十元钱,蝶子忍无可忍又揍了他一顿。这期间传来柳吉妹妹要招一个上门女婿来继承家业,这个消息传到柳吉的耳朵里令其郁郁寡欢。可是蝶子的心里并不是可气,只是可怜更多,她太爱柳吉了,又期许能争取个名分,而毫不关心自己的立身。

 她伤心欲绝地哭着,楼下的主人夫妇都看不惯蝶子的动手习惯,总私下里议论她,说她一定会被维康嫌弃的,果然,一天柳吉出门后过了好几天也没有回来。蝶子连忙去找种吉,请他去维康家打听一番柳吉的消息,然而种吉并没有应允,并试图说服蝶子趁早分手为好。蝶子这下真的没了法子,柳吉离家十日后,正好在盂兰盆节,她出席舞会的时候,偶然看到了柳吉,便立马去抓住了他,因此得知了他的近况。原来柳吉近期一直赖在维康家里,因为妹妹招了上门女婿的关系,这下绝对会被剥夺继承资格,因而他只能趁现在夺出属于自己应得的那一部分来。然而维康的老父亲却说:“跟那样的女人一起生活,给他钱也是白搭,到头来只会继续吃空饷,倘若柳吉真的想要钱,就趁早跟那个女人分手。”

柳吉并不打算同蝶子分手,但仍想拿到钱,因而同蝶子商量演一出戏,二人假装分手以骗取老父亲的信任。并称一拿到钱就立马回来,蝶子听着心里既是感到甜蜜,而又有些许不安,因此第二天她马上拜访了阿金,阿金认为柳吉是骗蝶子的,倘若答应了分手,柳吉便能顺理成章一直待在维康家,继承家业,如果蝶子想让柳吉回来,只能说不答应分手。蝶子照着阿金说的做了。过了几天柳吉果然回来了,一见到高高兴兴的蝶子,柳吉就满是哀怨,埋怨她没按说好地做。蝶子又同他说了分手费的事,谁料柳吉却说:“你若拿了的话,再加上我那一份,岂不是就有两份了吗?”蝶子终于明白了柳吉的想法。

柳吉未能如愿遂通过妹妹要到了三百元,加上蝶子的存款,二人再度决定去做一些小生意,这次他们决定开一家关东煮店,取名蝶柳。期间柳吉被妹妹的婚礼拒绝入场,因而很是消沉,拿了两百块钱外出三天也未归。由于碰巧连续几天的节假日,总不能关店,因而她一个人忙里忙外,操劳了这些天。到了第三天由于体力实在不支,便把店关了。柳吉回来后又遭蝶子的打骂,只能说些求饶的话,并表面发誓再也不会到外面沾花惹草。柳吉用来鬼混的钱数额相当惊人,加之欠的钱也收不回帐,付不出本钱,而只能再度关掉了。后来又干起了水果店的营生,然而柳吉和母亲阿辰却病倒了,于是蝶子又只能再度关店。家里的存款因为给柳吉治病而逐渐见底,卖掉水果店的钱也转瞬消失,因而她再度干起了临时艺伎的活计,不过也是杯水车薪。她的歌声里也逐渐没了往日的风采,心思沉重,无奈之下只好去维康家,请求柳吉妹妹的丈夫施舍一点,可是妹妹的丈夫是个极其心狠吝啬的人,他狂言蝶子和柳吉是自作自受,蝶子再度无奈,只好跑出了维康家。几日后柳吉的妹妹带着柳吉的女儿前来探望,并给了蝶子一份钱,妹妹称呼蝶子为嫂子,这也令蝶子感到高兴,花了十年多的时间,总算是有望被承认柳吉之妻的名分,在她心里埋下了希望。

然而当夜,弟弟信一便打来电话告知蝶子母亲阿辰病危,需要马上回去,而柳吉却极其自私,他认为自己比蝶子的父母还重要,便怒吼着令蝶子留下来照顾他。夜深人静时,又有人打来电话给蝶子,告知母亲阿辰去世的消息,她再也不顾柳吉,直接跑到了种吉家里,为她死去的母亲尽最后一点孝心。

柳吉出院后去了汤崎温泉疗养,钱是蝶子做临时艺伎赚来的,柳吉身无分文,也无正经工作,在这儿竟找起了艺伎。蝶子并没有跟着柳吉,而是在家这边继续挣钱,借宿在父亲种吉家里,得知蝶子回来后附近邻里的有钱人纷纷过来找,还露骨地说想将蝶子纳为妾。蝶子身心疲惫,然而内心毫不动摇,一夜她做了噩梦放不下心,便去往了汤崎,见到了本应每天忧郁地孤独度日的柳吉,竟是如此的放浪,她逮住女佣询问钱从何来,得知竟然是从柳吉妹妹那儿要来的,蝶子一直认为只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吃过的苦才有价值,可如今一看,自己的付出都是白费的了,便感到伤心欲绝,柳吉也直言自己的无能,这更令蝶子悲伤不已。

维康的老父亲病故后,蝶子也不再去想争取名分的事,她只想着维持生计于是开了家咖啡馆,取名蝶柳沙龙,同时她也在想将柳吉的女儿接过来,自然女儿从小便知父亲和这个女人私奔的事,早已埋下了怨恨的种子,因此也未果。种种怨艾下,蝶子心旌摇荡,又因被拒绝前去参加维康老父亲的葬礼,因而自杀,幸而被救下。柳吉借口参加葬礼,逃走后再也未归,种吉去寻也未果。过了些天柳吉给种吉写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他那患病之躯难以长命,且更希望尽一个父亲的责任,直言对不住蝶子,请种吉代他问好……种吉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又过了许多天,柳吉突然回来,二人去了法善寺内的一家名为“夫妇善哉”的店吃饭。

二人后来也都钻研起了净琉璃,在后来举行的票友大会上获得二等奖,故事至此戛然而止。2007年,有人在织田作之助遗留的手稿中找到了一篇《夫妇善哉》的续,为之展现了蝶子与柳吉后续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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