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天灰蒙蒙,却有一束光像是拼命越狱的犯人似的,穿破黑暗,斜着打落在地上。顺着光路望去,那封信就像没有了呼吸,安静的躺在哪儿。“哦不,它本来就没有呼吸…真是个有趣…”男人微挑着眉,眼神深邃,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只是它太像有呼吸的人了,每每破晓准时躺在那一小天地。
男人弯了弯腰,长臂一挥,那封信便在他指尖跳起了舞,像是期盼着可以传递某种晦涩的情感。信口黏的很马虎,但信的周边却像天空中的云一样洁白,这很矛盾。又或者写信的人内心是矛盾的吧。男人抖了抖信封,几瓣樱花从中掉落。
“亲爱的###
樱花的味道香吗?这可是被第一束阳光亲吻过的呢。对了,上次给你的玫瑰,你一定不喜欢吧!因为你说过玫瑰很艳俗,可我对你的心却像红玫瑰般艳丽、炽热。你可曾明白。不,我不该奢求。张爱玲说,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却从尘埃里开出一朵花来。我又何尝不是,我甚至不敢见你,我想如果让我当一朵花,我也是愿意的,我开花了,至少还能让你瞧上几眼。现在算什么呢?我这样痴痴癫癫……你一定觉得我是个丑陋又胆小的女人吧?不。天知道我第一知道你就是他,我有多开心,像是烟花在我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绽放,我被眩晕,喜悦像是电流流过我整个身体,与你擦肩而过时,我更是不能自已的颤抖,整个人像筛子一样抖动。不,我不是来说这些的。
你还记得我吗,不,你见过我吗,不,你知道我吗,不,不,你都没有,你都没有!”纸上突兀的几条长长的划痕,刺的眼睛干涩,男人揉了揉双眼,放下信,转过头看远方绿的发亮的树,他莫名的觉得树在哭。合上眼皮,微停几秒,又继续看了下去。
“对,我是来……告别的,我可能不能再这样懦弱的写下去了,不,是连这样懦弱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得了……病,可能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我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啊这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我指的可不是生病。我无法想象听不见你声音……你知道吗?我每天睡觉都要循环你唱的歌的。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我恋爱了你知道吗?听你的歌我感觉我就像是恋爱了,我又像个十几岁的姑娘捧着手机,两腮像胭脂那种红,天知道我有多高兴啊?可是,我再也听不见了,可我恋爱了啊,我应该听的……”男人像是刚刚被谁打了一拳似的,眉头紧皱,像一堆杂乱无章的野草。
“我该冷静的,抱歉,但是恳请你,恳求你忍耐点看下去吧,这应该是我最后一封了,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真的再也不会了。等会儿我列个清单,这得要的,万一漏掉什么我会后悔死的。就一会儿就等一会儿。唔好了。第一,不要因为懒就不吃饭,我收集了你爱吃的外卖名片,大概有三十多种,恩够一个月,另外还有一本食谱,要是我……你得学着,总会吃腻的。第二,别一烦就飙歌好不好,你知道我在听时有多难过吗,虽然我没有你的声音真的过不了,但我见不得你受伤,一点点都不行,所以我买了各种牌子的润喉糖。第三,你一烦困就说睡就睡,感冒了怎么办?你忘记你上次直播睡着,醒来时不停打喷嚏的样子了吗,虽然滑稽的我想笑(^3^),但真的不许这样了,可你肯定不会乖乖听话,所以我买了好多毛毯,房间里到处都是毛毯,睡着的时候就不会因为冷的感冒了,我是不是很聪明呢嘻嘻。第四……”风从窗户吹进来,男人紧了紧衣服。一瓣樱花被风吹到手背上,男人抽动了下鼻翼,闻到了缕缕清香。
信,却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关了灯,寂静的夜,没有虫鸣声,也没有风吹声,男人躺在床上却怎么也不能入眠。
隔天,天亮的比平日里早了许多,像是要迎接圣洁的天使,整片整片的天空都是白色的,平白无故的添了几分庄严。男人步伐错乱的推开门,眼神紧盯着那块小天地,目光呆滞,却分明有流光在眼底旋转。扶在门把上的手,指尖压抑的泛白,左半身斜傾,张了张口,字在嘴里几经翻转,终是咽下咽喉。
霎那间,男人脑海里,只有那一行清秀却被人用力镌刻的字――署名:一个陌生女人
本想续写 但想无望的爱 没有美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