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然（九）

她想儿子，她不能没有儿子。可是这婚，一定要离。她不知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该找谁商量一下。不能找爸妈拿主意，妈妈每天去照顾姥姥，已经够辛苦的了，她不想让妈妈再为她烦心。她更不想和爸爸说，爸爸从小就不喜欢她。姐姐妹妹的态度她知道，都不支持她离婚。

“我该怎么办呀？”她想去接儿子，又不敢面对儿子。思来想去，她还是直接回了妈家。

在妈家一呆就是一个多月，期间也去看过儿子，只是不敢和他说离婚的事，他太小了，不会懂得这些。在妈家住的久了，李爸越来越烦她。

“光在这里呆着干什么！这里又不是你家，赶紧回自己家。”一大早李爸就使脸色。

李焕然想说什么可偏偏又说不出什么，这里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家，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你瞎嚷嚷什么呀！吃错药了呀！”张妈生气老头子瞎嚷嚷。

“你才吃错药了，那么维护着她干嘛！有家不回，时间长了迟早没好事！”

吃过早饭，李焕然同妈妈一块，去姥姥家了。说起来，她有段时间没去看姥姥了。

姥姥今年八十八了，姥爷小一岁，两个女儿，妈妈和大姨，没有儿子。姥姥吃斋念佛，心底善良。李焕然从上小学就跟着姥姥，是姥姥每天叫她起床，给她梳洗，给她做好吃的，哄她睡觉。直到初中住校，才渐渐离开姥姥。可以说，李焕然对姥姥的感情，甚至超过妈妈。

到了姥姥家，姥爷很高兴，问她们吃饭没有，张罗着要给她们洗水果。李焕然应了声，就去看姥姥。

还是那熟悉的卧室，熟悉的老床，几十年了没变。姥姥在床上躺着，不知是醒是睡，床头柜上放着那串佛珠。姥爷跟着来到床边，大声说到:“然然来看你了！”

老人睁了睁眼睛，抬了抬手，吃力的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哦，谁？”她的眼窝干瘪，眼睛浑浊，脸上全是褶子，干干巴巴的。

“然然！”老头喊道。

“姥姥，我是然然！”李焕然上前握住姥姥的手，鼻子酸酸的。

“哦。”也不知姥姥有没有认出她来，“坐~下，吃~饭。”姥姥说话说不清楚了，不知道是问她吃饭了吗还是让她吃饭。李焕然说:“吃饭了。”

“哦，哦。”姥姥哦哦两声，不再说话。手摸摸索索的不知想干什么。

李焕然坐在床边，不知该说什么，忍不住的想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