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84那些与我相互陌生的鸟
庄里最多的小鸟就是小麻雀了，人又叫它小六虫。棕色麻色的身子，让人想到小六虫跟麻鸭子有近亲关系。小六虫胡乱地飞来飞去，又在地面上腾挪跳跃，像是在向周围的环境展示自己的灵活。
庄里和乡野的东西，我最陌生的就是天上飞的和水里游的，一是自己在童年时期没有正经地拥有弹功，二是在别人钓鱼捉鱼时，我还没有会游泳和钓鱼的习惯。这样一来，虽然生活在乡野之中，天上鸟和水中鱼，便与我陌生起来了。
小时候听母亲讲了一个故事，是后妈对待自己儿子和继子。儿子小，是弟弟，继子是哥哥，虽然两个小孩之间没有什么成年人的想法，后妈却不是这样。后妈给了两个小孩一人一包芝麻，让两人到地里去种，谁的种出来，发芽生长了，谁就可以回家。后妈偏心，想让自己的儿子早点回来，让继子饿死在外面，就在前天晚上偷偷将继子的芝麻炒熟。两个小孩都不知道，就拿着芝麻去地里种。走在路上，哥哥边走边吃，炒熟的芝麻很香，弟弟看到哥哥吃着香，不知到自己的芝麻能发芽，哥哥的孬能发芽，就用自己的芝麻跟哥哥换，哥哥也就换了，弟弟也就一路吃着去地里。等到地里的时候，兄弟两个人都把自己的芝麻种下，哥哥的芝麻很快就成长发芽，而弟弟的芝麻始终不见任何动静，最终哥哥很快就回到了家里，弟弟就饿死在地里了。
母亲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是在告诉母亲不能偏心和后母恶毒，也向我引出了两种鸟的名字，一个叫布谷，一个叫苦熬。布谷，就是在庄里常常能听到的鸟叫声，听大亮讲，叫“布谷”声的就是老斑鸠，总感觉他们对鸟都很懂，我却一直陌生，甚至一无所知。更别提其它的鸟了。
如果偏说鸟类，庄里鸡鸭鹅倒是见了不少，却无实在意义，只有常见的小麻雀，才相对来说熟悉一些。在伙伴的口中，他们总说自己见过书上学过的很多鸟，我没有见过，也就没有怀疑，便突然感觉自己和他的陌生和大自然产生的距离，不过后来还是有些见过几次不一样的鸟。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班里有一个同学在野外捉到了一只黄色的鸟，她将黄色的鸟送到班主任之后给了班主任的儿子，学校的老师才将这个鸟判断出是一只黄鹂。我当时没有近距离观看，但是隐约能看到黄色的身躯上有几道黑色的羽毛，是黄鹂给我带来的第一印象，那时候欣喜自己在生活中能够见到小学音乐书上的小黄鹂，只是感觉到高兴，最终只是一面之缘的黄鹂，后来就没有再见过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样能够抓住这些鸟的，总感觉他们跟这些鸟很熟悉，或者比我更有对大自然亲近的一种野性。这种野性是活泼的，自然的，开放的。
那一年之后，一次放学回家，很多同学都在路上驻足，才发现林中有一个人拿着枪，手里拎着一只野鸡。枪是专门立猎打野鸡的枪，那个眼睛有长长的尾巴，黑色的羽毛，身躯就如庄里的芦花，大公鸡一样，红色的身躯带有着一种喧闹和冷峻的交杂，让人显得难以靠近，当时我只是见过一面，后来最多只是听说有人捉住了野鸡，但从来就没有看过。常常能够听到伙伴们在河坝上，在野地里捡到野鸡的踪影，我却经常没有这个机会见到，对这些鸟儿是陌生的。
后来真正见到了他们所说的鸟儿的时候，是在一个哀伤的冬天。那一年冬天，我和叔叔从鸭棚里回到老家，最后三里路的地方正在走着到王庄，走着走着在路上有一只黑色的鸟儿，一会儿贴在地面，一会儿又飞上枝头，叔叔就告诉我这是乌鸦。我知道，要是见到乌鸦，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经常听村里人说，人临死之前或是遭遇灾祸之前，总会在他们房屋斜上方听到乌鸦的叫声，那个哀伤的冬天，我看着苍黄的天底下，萧索的乡村，不免产生了一种担心。后来果然如此，我的一个姑奶奶，在当天晚上就传来了去世的消息。
我更相信这是一种巧合，只是对于这些陌生的鸟儿时长难以接近，接近了也不认识，如果是真正的爬上了树，也不知道树枝的鸟窝到底是什么鸟。小时候到河坝上爬上松树偷偷去掏小鸟的鸟窝，看到了带有斑点的白色小蛋，请自私地将蛋拿下来带回去，最后又将蛋抛弃，如今想来是对他们那种恶意行为，这竟然是我与那些鸟儿较亲近的接触了。
庄里的小麻雀经常出现在院子里，见识一些小麦粒，或者是其他一些小虫子吃，平房或者是楼房房顶上晒小麦的时候经常就能见到。冬天下雪，还曾经使用过闰土的方法，去做一些小麻雀，但是始终没有成功。在其他季节能够做到小麻雀的时候，小孩子时常用一根绳子，将小麻雀的一只腿拴住，你别让麻雀飞起来，一边又不让麻雀逃跑，这样当成了手中的玩物。如果小孩是让我们厌倦了，就有可能将它放走，但很多时候，小麻雀的结局却是无奈的死亡。我曾经在庄里的电线上看着一个绳子拴一个小麻雀，小麻雀虽然飞来飞去，但是因为绕在了电线上，始终逃脱不了被绕着的绳子，因为被绕住之后，想完全就迷失了方向，逃脱不掉的麻雀，最后只能在挣脱不掉的疲惫中死去。
在河坝上看他们在河里游泳的时候，经常能够看到水面上有野鸭。野鸭忽然潜水，忽然扇动着翅膀贴着水面滑下，而那时候还不会游泳的我只能看着现伟和理想在水中玩耍。我想他们和野鸭有那么近距离的接触，对他们认识的也会更深，而我又一次远离了这种大自然的鸟儿。
乡村有一个辽阔的空间，有很多鸟儿，但直到如今，我与那些鸟儿仍是互相感到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