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老了，该何去何从？

这次五一假期，带给我心理上碰撞最大的，还是爷爷的身体。

叔叔、婶婶、伯父和伯母，都忙着赚钱养家，谁也没有那份精力，呆在爷爷身边，无微不至地去照顾他。

奶奶身体硬朗，还能出去山上和田地里干点农活并打点零工，也没那份心思照顾爷爷。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爷爷晚上吃饭的时候，因为手指并不灵活，饭粒掉的一桌子都是，偶尔还控制不住地流些口水。奶奶竟然毫不避讳一家人在桌上，说爷爷那样子看着直让人烦。

我听奶奶说出这样的话，有点震惊，更是心疼爷爷，也得亏爷爷耳朵有点聋，希望他没听见奶奶说的话，竟觉得奶奶有点铁石心肠。

我看着爷爷的饮食，家里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体情况准备特殊的餐食，我甚至看着爷爷连米饭都难以下咽，但还是一个人安静地坐着一口一口往里扒饭，很努力地不想给家人添麻烦。到了休息时间，他又是一个人默默地吃力地往二楼楼梯走，走到二楼也喘得够呛。

听奶奶说，平常她外出干活，留好的饭菜，爷爷中午基本上一口不动。他一方面是吃不下，也没有把那些菜热一下的体力，随手拿些蛋糕点心，一顿就这么对付过去了。

可是年轻这辈人能做些什么呢？

他们的生活也并不富裕，并没有过的特别如意的。不管他们是在城市里还是在农村里，也都只能顾着低头干活赚钱。所谓顾此失彼，谁又能有那精力和时间在爷爷身边照顾三餐和起居呢？

再小一辈的我们呢，能做的也只是节假日带孩子回家，儿孙绕膝，让孩子唤声太公，爷爷就已经很满足了。

等到子女儿孙各自返程，爷爷一个一个道别，隔着车窗和儿孙们说再见。再回到空落落的屋里，应该就是恍如隔世的感觉了吧。

我时常看着爷爷坐在家门口的老式藤椅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又或许，他只是在发呆。因为耳朵慢慢聋了，他已经变得不爱说话，即便家人跟他说话，他也只是简单作答。也许他知道他的口齿也不太清晰，他也不想给家人造成太大困扰。

我知道爷爷是个敏感的人，他只是什么都不说。他一天的时间，都是在吃药，吃饭，吸氧，睡觉，发呆中循环往复。

如果有一天，当我们也老了，病了，又会是怎么样的模样呢？

这世道也许就是一个轮回，我们终会老去，如爷爷这般。儿女们也必然为着一日三餐打拼；我们的老伴儿也许哪一天先我们而去…看着自己身体各个器官逐渐失去功能，当我们开始听不到亲人的声音，甚至看不到亲人的身影，当有一天只剩下我们自己的时候，我们该何去何从呢？

我看着我的女儿，年幼稚嫩，像一颗生机勃勃的小苗，她在成长。当我再看着爷爷斑白的头发，佝偻着背坐在家门口的身影，这强烈的对比刺得我眼眶竟然有些许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