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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之光】Ⅰ一生的陪伴

2020-05-14  本文已影响0人  林建明

回家做清明的那几天,天气本来就不怎么好,去“谋道(地名)”时又遇上倒春寒,潮湿的空气,绵绵细雨织成了节日里忧郁的氛围。

从老洲老街出来,再穿过一个村庄,左拐就上了国道G347。这是老家的首条国道,从开阔的田野里穿过,像游走在庄稼地的巨龙。

车是弟弟开的,我的视线得以解放,不用再只盯着面前的公路,可以远远近近随意地观望。去年清明,我还特地经这条路去了趟枞阳看油菜花节,那情景还未淡去,今又清明了,时光的脚步无痕却又匆匆。

这个春天,我一直宅在小城的高楼里,不曾出门,一部繁花大戏我看到片名,却没有看到序幕,更没有看到高潮,它就在紧赶慢赶的途中徐徐落幕了。

但菜地上仍旧有点点花黄,是落幕间锣鼓喧哗后的余音,如同撒了一把把碎金箔片,若有阳光这些点点金片想必也会刺痛行人的双眼。无花的菜杆虔诚地弯向大地,满枝的荚密密匝匝,渐渐丰满,坚实。

同样是绿色的,还有是大片的麦田,细细的麦杆上,麦穗甩掉了包裹着的叶片,不再遮遮掩掩,齐刷刷的伸出了脑袋,风中摇摇晃晃的,正待扬花,这成了又一幕风景剧。

缺少了阳光的渲染,风景或色彩都显得有些暗淡。这样的景致我或多或少看了也有几十年,似乎从来就没认为是什么风景。甚至在我三十岁不到的时候,就远离了家乡的土地游走他乡至今。

其实我还有一个心结,怎么劝说母亲回上海去。

母亲今年八十四岁,没有田地已经好几年了,但她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土地。父亲在世时,他们将门前的十几棵树卖了,开出一点小菜地。还有就是我家宅基地前后的几分空地,也都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栽些油菜,种些玉米,豆类。

去年收完午季就没再翻耕了。

冬至时母亲终于答应随着我们,第一次出了远门去了上海。临行前,菜地里该栽的还是栽下去了,篱笆前前后后检查修补了一遍;还忍痛杀了家里的二十只老母鸡,我带了两只,弟弟带了几只,剩下的不见了。

母亲一直生活在弟弟家里,老家有个习惯,儿子成亲一个就分开一个,到最后小儿子没办法分,就生活在一起了。新年里我在铜陵住了半个多月,想到江北看看母亲去却一直末能成行。过完元宵节回上海前我下决心过江碰碰运气,上江堤的时候还是被值班的警察拦了下来,无论怎么说也没效果。

想想也是,疫情面前人人都在自我隔离。只是我连家也远离了。

那天做完清明回到家里已是午饭时间。快三个月没见到母亲了,看到忙碌的母亲我很开心,仔细打量着她,我竟然发觉她过得比在上海那时要好,尽管白发又多了,但脸色较之以前多了些红晕。

下午门前的杏花娘来聊天。母亲对她说,上海好是好,就是没个说话的地方,一天吃完睡,睡起来吃,那是养孬子的地方,我是呆不习惯。杏花娘对我说,你娘是闲不住的人,六月天,她也要去地里忙一阵,回来身上没一寸干的地方,叫她少做也不听,没办法。

杏花娘也八十了。还有志学娘,九十五了,去年被她大女儿接到家里住了半年,孙子去看她,她死活不愿意住那儿,央求孙子带她回来了。

村庄还是那样的村庄,土地依旧还是那方土地,这些都是老人们曾经的依赖,一辈子存在内心深处的情感,爱或是陪伴?说不明道不透。不是吃好喝好就能满足,就能忘却,也不是现在的孩子所能理解的。

像母亲,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在家里,还要下地,又喜欢饮酒,真的不放心。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说,除非哪天不能动了,没办法了再跟你们出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是很复杂的,有忧伤有无奈也有不舍和眷念。

我回铜陵前,她一再叮嘱我,走的时候再来趟家里,带点炝豆角,绿豆,还有莴笋韭菜,鸡蛋回去。

我说鸡不是年前都杀掉了,哪来的鸡蛋?母亲笑了,她说她只杀了几只,剩下的十一只鸡寄养到保成的亲戚家里。她的想法是如果在外面习惯了,回家过年再杀掉。不习惯,还是要养的,正月又捉了二十只,都快两斤重了。

我确实想不出什么话去说服她,惟有点头。

乡下的夜来得早,出村时天色暗了下来。打开车灯,光柱在夜色中钻出了光明的隧道,我看到路边的油菜禾倾斜到路面,尽管开得很慢,它们仍旧抚摸着车身,“沙沙”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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