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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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房间里尖叫,歇斯底里地呐喊“你怎么不从那里跳下去!”
“你这么厉害,怎么连工作都找不到!”
“我知道你想成为一条臭虫,恶心巴拉,吸光我们的血!”
“跳啊,你快去跳啊!”
……
如梦魇一般的话语萦绕在她耳边,像一只魔鬼,张牙舞爪地朝她攻击,她踮着脚开始反击“跳,我们一起去跳!”
“是我不想找吗?人家不愿意要我,还不是你们当初强迫我选了一个破专业,现在全都是我的错了!”
“你这么能说怎么也不见得你有多厉害!”
“怕什么,我们一起去跳!”
……
不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楼层太高,她想想都觉得腿都软了,白日里她敢在那里晒太阳,晚上也敢在那里看星星,可是她不敢踩到上面,像一只蝴蝶那样,一跃而下,掉入那无尽的深渊,破碎,零散。
坦白说,她脑海里叫嚣着离开,可灵魂却害怕入地狱,她找不到工作,成为他们嘴里的无业游民,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有多痛苦,只会一眛地逼迫,指责,唾骂,嘲讽。
那些强加在她身上的词汇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才毕业,明明还是像花一样的年纪,却被摧残得精神如此崩溃,也许唯一的错就是没有工作吧。
高考结束的时候,他们违背她的意愿,决定了她未来的人生,当初信誓旦旦说毕业就会找到工作,于是大学五年,她都在清醒地沉沦,也许是为了报复他们,又或许只是想堕落,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她欠这个社会的,毕业后都来向她讨取利息,而她身无分文。
她清楚地感受到没有学生这个身份的庇护后,没有人会在意她是否真的开心,他们只在意她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回报,甚至于还没毕业前,就开始构想她的专业以后会有多吃香,能有多少收入。
而那时,她没有说话,每一次推心置腹的真心流露,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罢了,是的,她都二十岁了,却还要一成不变地接受他们的安排,她时常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没有灵魂的玩意,她只需要接收,不能开口说反对,因为那样会断电。
她突然想起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他们争吵不断,压力暴增的她为了逃避,为了感受那份一起毁灭的快感,她不再用心学习,开始上课睡觉,考试交白卷,从名列前茅一跃而至年纪倒数,晚上熬夜看小说,日日在折腾里寻找刺激的拥抱,直到高考真的交上了撕毁的答案,她才有一瞬间的恍惚,明明当初是为了逃离这里才努力学习,一夕之间,她怎么变得如此面目全非,支离破碎。
收到高考成绩的那一刻,她躲在角落里哭得撕心裂肺,哭完以后又觉得生活不过如此,即使眼前不如意,她还是要灰败地行走,直到选专业出现分歧,她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却因为一句“考得这么差你还选什么”,被堵得哑口无言,她有些迷茫,如果当初不那么叛逆,此刻的她是不是收到了心怡的学校寄来的通知书,而不是还要因为专业而被扼住了喉咙,她没在说话,只是沉默地接受来自所有人的瞧不起。
她本来想着新的学习生涯就要有新的计划,可她遇见了一群同样甘愿下坠的人,一拍即合,或迷茫,或清醒,最后的结局走向是固定的,拿到毕业证书的那一刻,这几年的大学生活就像一场易碎的梦,不甘于现实,而又选择了麻木,当泡沫破碎的时候,她才惊觉这些年来,自己依旧是问题女孩。
身上的稚嫩不在,反骨依旧存在,还有对当下生活的一种低头,她的专业说好找工作其实也不好找,说不好找其实也还行,只是她真的腐败了太久,没有阳光愿意洒在她身上,从根源上就烂掉的人,本就无药可医。
这是蹲在家里的第……她已经不记得是几个月了,只知道他们对她越来越失望,恨她不争气,甚至于有了想让她消失的念头,压力,迷茫,生活的耳光打得她不知所措,她还未来得及选择新的开始,就已经被冠上了“无业游民”的身份。
是啊,她不敢出门听到别人的嘲笑,也不敢出去找工作,因为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胆怯地躲在小小的房间里,任由自己发霉腐烂,直到与这世间万物融为一体。
蟑螂从她脚上爬过的时候,她没有害怕,只是新奇于自己居然和蟑螂为伴,她看着灰暗的房间,思索着如果这样离开,会不会不太体面?蟑螂都在飞,而她早已自断翅膀,躺在沼泽里奄奄一息。
她想去看看阳光,爬到天台的时候,耳旁的呢喃越来越明显,“跳吧快跳吧”“跳下去就解放了”“快跳下去飞走吧”……
她迷迷糊糊地走了上去,看到了春暖花香,生机勃勃的景象,无数的手在背后促使着她往前,她不在思考,张开了双臂,头一次像一只蝴蝶一样往下飞,在碰到草儿的时候,她化作了无数只蝴蝶,往太阳飞去,温暖,自由,她都有了……
“啊!”一声尖叫,她猛地抬起头来,揉了揉眉心,喝了口水,拿起桌上的眼镜,看着电脑屏幕上面的字一阵恍惚,那里清楚地写着,那个她在22:45选择跳楼,当场死亡,而现在还有五分钟,她的背后顿时爬满了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