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中国年度散文读书笔记（二）

        谭谈《那一个地方》撷取了三幅画：《情歌托起的小城》《挂在岩壁上的藏寨》《锁在雨雾中的冰川》，每一幅画都很没美，你只用看小标题就知道了，诗意盎然，文字流畅，其中“托”“挂”“锁”三字可看作题眼。

        张承志《那一年的白灾雪原》也画了三幅画：《雪》《狼》《驼》，说不上美，因为在自然灾害面前，我们感受最深的是无助，是恐惧，是坚韧。写狼的那一节堪细细咀嚼。先看羊的眼神：“散乱的羊群呆呆站着，瞪着我一动不动。不知它们经历了什么，每一只都那么表情惊恐。”再看狼的眼光：“地上雪的反光只在五六步，再远就是一堵墙般四围逼近的浓重白幕，而就在那片混沌后面，我不是听见，而是一瞬辨出了一些环绕影子，比狗古怪，比羊灵活。突然，那堵夜幕黑墙上亮起了一簇簇绿莹莹的光。”接下来是人与狼的对峙。作者像是个雕塑家，每一笔都入木三分。张承志喜欢在文字中不时夹用一些蒙语词汇，意在凸显民族风味和地域特色，但读起来总感觉不流畅。

        叶梅《三看昭通》至少有这么几个看点，一是以一朵盛开的映山红比喻云南，形神兼备；二谈旅游体验，第一次去觉得知道了不少东西，第二次去觉得还有很多东西不知道，第三次去觉得原来什么都还不太明白；三是写无尺道的逼仄；四是豆沙镇人气烟火的诱惑；五是鲁甸地震来临时的惊心动魄；六是昭通城里穿针引线的彝族老妇和她们的绣品。结尾画龙点睛，余韵袅袅：“那绣品从她们手上一卷卷放开去，放着放着，就见那孔雀飞了起来，翅膀抖搂着，满地都是花儿。一眨眼，这昭通的大街都开遍了。”

        邵丽《衣装亦庄》标题妙在谐音，开卷多是风景。有戴冰翠手镯镶钻南珠的大龄剩女，有青春靓丽飘若蝴蝶的走秀小姐，有装扮得体俏皮可爱的厨娘，有惊艳两朝见识不让须眉的花蕊夫人，有雍容大气优雅到老的第一夫人。正是这些移动的风景亮丽了我们的历史，亮丽了我们的生活。

        张子影《翼下盛开的故乡》写飞行三十年如一日的父亲的爱情和故土之情，也写母亲的默默追随、陪伴和守望。作者善于从平淡无奇的生活中酝酿诗意，父亲翼下的故乡是盛开的花朵，色彩纷呈，扑面而来；球场上的父亲腾挪跳跃身手敏捷，是最亮的风景，球场边的母亲美丽的丹凤眼和油黑的麻花辫透出的是矜持和活泼；久别重逢的一对璧人在飞行基地操场上飞跑远去的背影；离休后父亲的诗意的乡居生活。给我们展现了一幅幅亲情缱绻而刻骨铭心的画面。

        葛水平《长袖曼舞的时光》写一个跑龙套的十六岁女孩的单恋，着力于“时光”的晕染，淡淡的，一律回忆的色调。没有交集，有的只是流动的画面和涌动的心事。“我站在傍晚的街角，目光被一次次弹回来，孤独的踪影袭击了我，看不见一个微笑甩给我”。“看台子下的人张着嘴欢喜，逆光的轮廓，炙热的晚霞把他们仰着的脑瓜盖晒得滚烫”。“春天是那样透明，思想在行进中就如水一样四处漫溢，我突然感到了某种温柔的触及”。随意摘取几句，都是一首空灵的诗。

（摘自2022.4.4.～4.5.日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