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界020:战争之殇
文/韦步峰
《沙漠兄弟连》剧照“死亡,只有在课本上才是美好的;现实战争里,它是悲惨的,可怕的,还发出阵阵恶臭。”
——题记
能上前线为国效力,一直是正在读文学、哲学专业的大三学生Serra的梦想,能近距离地“接触”埃及,更令他兴奋不已。所以,Serra以大学生志愿者的身份被派往了前线——那个从来就不曾前进过一步,陷入英军包抄的前线,而且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到来,令战地指挥官Fiore中尉很惊讶,在喝了一口他随身带来的真正的水之后,派他到Rizzo中士的防区。一路上,带路的Corporl简略地讲述着与他早先认识迥异的战况。不幸的是,英国88战机的一次空袭把Corporl炸成为了沙子,只留下被随后赶来的Rizzo中士装进上衣口袋的一只血粼粼的耳朵。
这是一个“被上帝遗弃的角落”,没有空中掩护,没有炮兵支援,有的却是英军一不小心让人毙命的流弹,几乎所有士兵的拉肚子和随处可见的夜里喜欢寻找温暖地方的毒蛇和蝎子;粮食供应相当紧张,每天只在晚上开饭,为的是看不清饭里的苍蝇;而且水是大问题——洗澡不可能,饮用水奇缺。尽管如此,Serra仍因为自己终于到了非洲前线而骄傲,他在给父亲的书信中,表达了作为狂热青年的这种理想很快就可以被实现的满足。然而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残酷的现实令Serra不得不收起这狂热,与早先来此的战友一起使用着自己的“奇迹”了。据说这里“每个人的三次奇迹”早已经用光了, Serra刚来前线遭遇的那次空袭就已经用了一次。
英军的一名狙击手悄然而来,躲在一辆废弃的汽车后面袭击了Serra的通讯兵战友,一死一伤,就连带着红十字前去搬运伤员的两名战友也被击毙一名,剩下的一名仓皇躲藏了起来。迫击炮手Tarozzi赶来了,发射的一枚迫击炮弹落在了废弃汽车附近,但狙击手仍然活着,并把躲起来的那名佩戴红十字的意军士兵也射杀了。尽管那名英军狙击手被炸死,但接二连三的失去战友让Serra意识到战争环境的险恶。
两辆迷路的卡车来了。车上满载墨索里尼预备在亚历山大举行阅兵式使用的鞋油,还有一匹良种马。这大大激怒了众人,中尉不顾押送人员的阻拦,决定杀死那匹马以解吃食上的燃眉之急。但中尉的最终放弃射杀那匹马,并不是因为墨索里尼是总裁,而是他似乎看懂了那匹马的通人性。那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中尉看来,他不应该成为屠杀生命的刽子手,况且他们需要的何止一匹马,既然大量的军事物资都没办法得到补充,一匹马又能解决多少困难呢。
日子一天天的在浑浑噩噩中度过,英军的一次炮击就让Serra失去不少战友,他在去后方取水回来的路上给父亲的信中说:“在工事里忙碌数周后,能在沙漠中行驶如同获得了自由。我们好像闻到了海的味道,它就距离我们60公里,但对我们来说,它就像海市蜃楼一样不可触摸,这里的一切,我们都习惯用《一千零一夜》中的名字来命名:骆驼草原、鸽子山丘、瞪羚悬崖……但它们只是地图上的点,只有贝多因人才能认出它们。”按照地图提示,他们找到了给水车辆,但卸下来的水有浓重的柴油味道。这在Serra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沉稳的Rizzo中士却很坦然。将受过污染的水搬上车,返回的路上,中士带领大家去了安静的大海。浩瀚的大海横在他们面前了,他们朝大海狂奔而去,边跑边脱下了衣服。四个太久没有洗过澡的男人,放肆在海的怀抱里了,他们躺在温热的沙滩上,享受这难得的安闲,海的雄壮与静美深深打动了他们所有的人。然而这片刻的安宁都不曾享受完整,就被巡逻的友军告知,海边也是雷区。
战事正在发生变化,种种迹象表明,英军很快就要有大动作了。然而他们依然是被遗弃的部队,没有给养,没有坦克的保护。英军果然开始行动了,他们偷偷排雷,除掉意军的巡逻队,炮击意军阵地。在沙漠里驻守很久的这支部队,眼看人员越来越少,不得不向后方转移。途中,不断有意军伤亡、阵亡、被包围的消息传来,意军实际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少。他们在一片开阔地设立了防御阵地,试图阻击就要赶来的英军。夜幕降临了,一阵猛烈的炮击之后,英军坦克冲了过来,将阵地轻而易举地就撕开了口子,战争的惨烈在持续上演,已经趋于白热化——“真正意义上的战争,终于来了。”
Serra落泪了,眼看着一个个英雄就那么无声地倒下了。旷野间,到处都是裹着沙子奔突的风,打在战士们的脸上,手上,紧握在手里的武器上。废弃的钢铁发出可怕的声响,没有一丝活力。“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每天都是一样的死气沉沉,我们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我们变成了不动的,坚硬的岩石和沙子。害怕不存在了,因为生命也不存在了。我们根本不会赢,我们孤苦地在沙漠中与我们的罪过形影相吊。光,都是一样的,没有大小没有尺寸——让人炫目的光,无边无际。” Serra终于由一个懵懂的年轻人,成长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军人,他用自己的经历读懂了战争的意义和性质,读懂了生命在战争中的脆弱和无助。
没有汽车的撤退,只能用自己的双腿,他们犹如一群幽魂在沙漠里昏头涨脑地转移。那重新设立防线的命令简直就是一道虚无,放眼望出去,到处都是溃败的意军。他们的邋遢身影,他们的沮丧表情,让沉寂的沙漠注定了一种死亡的气息。溃败中的德军漠视他们的存在,竟然朝着他们喊:“意大利人,就死在这里吧。”愤怒,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德军也在溃败,军事奇才隆美尔力图保住非洲军团,实施了战略大撤退。Serra所在的连队在连长Fiore中尉的带领下,漫无目的地在沙漠里“转移”。这时候的命令也往往朝令夕改——整个意军都在溃败,早先确定的集合地点也在不停地变更中。于是我们见到了溃败中的将军和医院,见证了意军的丢盔弃甲。他们在烈日下徒步,在狂风中挣扎,在倾盆大雨中接受洗礼。慢慢长路,无处安身,迢迢正途正布满凶险。
夜幕降临了,他们瘫倒在一处墓地安歇,被巡逻的英军俘获了大部分。Fiore中尉、Rizzo中士和Serra侥幸躲过,他们继续在沙漠里徒步游走。受伤的Fiore中尉坚持不了多久,他拒绝了乘坐Serra意外发现的摩托车,坐在一辆废弃了的汽车轮胎下等待死亡的来临。Rizzo中士决定留下来陪伴中尉,命令Serra骑着摩托车向前方继续前进了。影片一开始,Serra乘坐摩托车加入了战争,影片结束,他又骑着摩托车仓皇离开了战场,是一种绝妙的讽刺还是一种暗示。乘兴来的Serra于战争中收获更多的恐怕只是死亡、孤独、无助和残忍了。
意大利影片《沙漠兄弟连》(导演、编剧均为Enzo Monteleone/恩佐·蒙特莱奥勒,2002年11月08日发行)是第二次世界大战阿拉曼战役(第二次)的一场缩影,用独特、局部的视角再现了当年的阿拉曼战役的惨烈。1942年10月23日,在埃及阿拉曼地区,英国第八集团军在伯纳德·劳·蒙哥马利将军指挥下对埃尔温·隆美尔统率的德、意联军“非洲军团”发起攻击,两军激战十二天,德、意军被迫退到突尼斯边境,以英军胜利告终,扭转了北非战争的格局,成为法西斯军队在北非覆灭的开端。对盟军(英军)来说,阿拉曼战役奠定了世界反法西斯主战场胜利的基础,温斯顿·丘吉尔在1942年11月10日发表了他对这场战役的著名评论:“这场战役不是战争的结束,甚至不是战争开始时期的结束,而可能是战争结束时期的开始。”这是蒙哥马利最光荣的成就,他被授予爵位时获得了“阿拉曼的蒙哥马利子爵”的称号。对意大利、德国军人而言,阿拉曼战役是一场噩梦,德军4个精锐师、8个意军师被歼,伤亡2万,被俘3万,损失坦克450辆、大炮数千门(英军也付出沉重代价,伤亡1.35万,损失坦克500辆、大炮400门)。战争,无论以何种理由发动,都是对人类最惨烈的屠杀。
我对意大利电影知之甚少,除了“国际电影节之父”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但影片《沙漠兄弟连》却显示出意大利电影独特的魅力。在这个电影“不重视写实”的国度,用一个普通士兵的视角在线了二战那段血腥的历史,带给人战争中人性的思考,具有非常重要的社会意义。许许多多Serra样的热血青年,在战争中重新感悟到了生命意义。作为战败国的意大利,能够正视自己当年对别国的侵略历史,并在历史事件的演绎过程中,凸显人性、情感的思考,令人尊敬,这比同样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给别国造成伤害的日本,要高尚得多,我就从未看到过日本人正视自己侵华的态度,在日本人看来,当年对中国和东南亚犯下的滔天罪行,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这样的,种族,这样的国家毫无信誉可言,也就不言而喻了——建议日本人向德国、意大利人学一学怎么做人。
《沙漠兄弟连》,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