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农村，人老了如何活得体面？

四奶奶十周年，我跟爱人驱车前往。

四奶奶有五个闺女，一个儿子。在那个素有“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的农村，晚年生活得比较凄凉。

据村里人说，四奶奶生命走到最后的那一年，在偌大的一个院子里，她仅有的栖身之所，就是位于院子大门旁一个仅有几平方的耳房里。平时少有人问津，只是到了吃饭时间，她的儿子或者儿媳才会送上一碗汤和馒头过去。

除了二女儿嫁的比较远，来去不方便之外，其他四个闺女都是邻村，按说应该多走动看望才好。实际上却因为儿子儿媳的原因，少有走动。也是因为如此，亲戚之间的关系也有些生分。

这次四奶奶十周年，儿子原本说不办的，最后拗不过几个闺女和族里的劝说，算是通知了几个至亲，加上在老家的族人，男女加一起总共两大桌。

我到家的时候，刚过上午九点。四奶奶的坟就在离村口不远的路边。原本我想先往家里去的，却看到那里路边停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车，想来是家里已经上坟了，就也把车停在路边过去。

原来，族人包括亲戚都是直接到坟上来的，因为防火和疫情，只是小心翼翼地点了一包纸钱，算是走了个祭奠的形式。坟前摆了一个小方桌，上面是白酒、馒头、水果、豆腐、肉等贡品，还有香烟，四奶奶生前吸烟，她也是我认识的第一位吸烟的女性。

坟茔四周都是将要成熟收割的麦子，为了防火，族里人做了万全的准备：准备了灭火器，一大桶水，三个铁锹，还提前把周围的土地浇湿做了物理隔离。

待到纸钱烧完，大家磕了头，然后把灰烬浇灭又特意盖了土，同时把剩余的纸钱、纸扎固定放在坟头四周。还特意在其他几位先人的坟头也放了几包。

这时候时间才九点半，原以为会招呼亲戚回家里坐会儿，却不了听到的却是往饭店去的消息。想来曾经的积怨还是没有解开，这十周年已过，解开也是难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听多了家长里短，也为老家这种情感的淡漠感到悲哀。

无论是酒席上，还是回家的途中，听着他们讨论村里的旧人旧事，才觉得时光流逝得真快，转眼我已中年，而父辈的他们也老了。

途中，我跟爱人拐弯去看了本家一位患病在床的大娘，本来她也该坐席去的，只因为中风这两年腿脚行动不便，今年尤甚，才没能过去。

推开东厢房的门，一股老年人特殊的味道直钻鼻孔。一间小房里放了两张床，几件简单的家具上堆满了四季衣物，靠近门口是一台冰箱。我四下看了看，大娘指着床边一个矮凳让我们坐。爱人看大娘正在吃儿媳妇从酒席上捎过来的馒头肉丸，就又剥开一个我们带过来的粽子让大娘吃，大娘接过来大口吃着直说甜。

站在一旁的嫂子，坐在里面床上的大伯表情都很木纳，听我和爱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大娘唠嗑，没有一句话，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回城的路上，我跟爱人有好长一段路都是沉默。人老了就该是这种光景吗？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那还说什么养儿防老？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前半生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努力奋斗，本指望后半生能享享清福，想来大伯大娘他们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生活尚不能自理，何谈享清福？哪来的老来体面？

酒席上有位亲戚调侃村里拿工资的退休人员，只要有一口气，活一天就有一天的工资。有一位退休军转干部，常年卧病在床，这两年眼看着不行了，家人小心伺候在侧，就为了每月五千多块的工资。每天天一亮，公鸡打鸣又是一天，就长舒一口气，一天的工资又到手了。

这样一想，老来要想活得体面，首要一点就是身体要健康，有个好身体是一切的基础；其次就是教育好孩子，孩子孝顺懂事是修来的福气；第三就是有一份养老钱，手中有粮到什么时候心里都不慌。

人活着，我们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所以还是要为了自己明天的幸福晚年生活做好相应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