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碗牛肉面
牛肉面讲究的是一清、二白、三绿、四红、五黄,即牛肉汤清如白水,几片白萝卜纯白,汤上漂着鲜绿的蒜苗,辣椒油红,面条光亮透黄——那是十年前的事儿了。父亲带着我在路边吃了一大碗兰州牛肉面,叫我总也忘不了的冬日午后。
去年寒假去爸爸妈妈那儿又吃了一次。是当作宵夜来的,爸爸妈妈又在加班了,左右无事,就寻思着去吃一顿热腾腾的宵夜。深夜一两点钟,下着点儿小雨,哥哥开着车子载着我们兄妹几个去离家十几公里外的地方找饭馆——爸爸妈妈工作的建材公司坐落在城郊。
找了几圈,总算找到一个面馆,我们一人点了一份牛肉面,大哥和二哥分别点了一份卤鸭脖子,小哥和我则是一人点了一个大卤鸭腿。等面的时候,二哥又和我们几个聊他想在这边找份工作的事儿。他说家里也有活儿让他接手来做,但是工资太低,养活不了嫂子和孩子。
二哥说着给自己点了根烟,又给大哥递了一根,大哥伸手接过,也不点了,拿在手里把玩,说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过了年去,孩子上学的学费又得往外借了,愁人啊。
想来二哥是知道大哥家的情况的,虽说没住在一处,但街坊邻里唠的闲话倒也听了不少。大哥这几年忽地患了病,为医好这个病花了不少冤枉钱了,但大笔的钱似乎是打了水漂一样,病却总也不见好,不知几时就发作了,可他那三个大胖儿子都还没读到小学呢,这叫他怎么放心的下啊?
我和小哥插不上嘴,小哥还没成家,我呢,还在读书,都是自顾不暇的小屁孩儿咧。我俩一时还真想不出可以安慰他俩的话来,只得闷坐在一边听大哥和二哥互相倒苦水了。
没过多久,我们点的牛肉面煮好了。热气腾腾的一大海碗牛肉面摆在面前的桌子上,当真是“汤色清亮,萝卜纯白,蒜苗新绿,辣椒油红,面条鲜黄”!
二哥拍了拍大哥的肩,两兄弟一起呼了口气儿,二哥又给大哥和自己点了一瓶雪花啤酒,“大哥,吃吧。有什么事儿是吃一碗面不能解决的呢?”
“哎。”大哥弄开啤酒盖子,“来!干杯!”
“干杯!”
大哥和二哥一来一往地碰啤酒瓶子,他俩喝一口啤酒咬一口鸭脖子,我最耐不住馋了,冲小哥打了个手势,起筷子卷了面条和萝卜,“啊呜”一口,大嚼了几下,再喝一口汤,面条就下肚了,哎呀呀,满足。
我的大卤鸭腿果然没吃上,吃了分量那么足的面条再吃不下其他的了,于是乎小哥一人独享了两个大卤鸭腿。这让我想起爷爷常说的“能吃是福”。小哥为了补偿我,给我买了一瓶豆奶,绵绵甜甜的,挺好喝的。
正要出门呢,想着我的爸爸妈妈还在加班,大哥给点了两份牛肉面外带回家,也照样儿给加了两个大卤鸭腿。
回到家,谁也没提在饭馆里聊到的糟心事儿。
或许生活大多是这个样子?成天加班、疲惫不堪的大有人在,失恋痛哭的大有人在,梦想受挫意志消沉的大有人在,忘却日常乐趣的大有人在,被沉重的工作压得透不过气的大有人在,因上司蛮不讲理满腹牢骚的大有人在,置身幸福之中欢欣雀跃的也大有人在——若是能够吃饱喝足、心满意足,满面笑容回家的话,这些又算得上什么呢?
撰稿:陇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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