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

农历八月十三，中秋放假第一天，带儿子回家，对于我来说，作儿女的尤其是作女儿的每逢过节必须回家看看，虽然今年只有爸爸自己在家。打过电话过去，正在地里忙农活，嘱咐他我带熟食回家不用他再麻烦，要知道打我记事起妈在耳边唠叨最多的是：“你爸唯一会做的菜是妈当年生你时，他不得已学会了蒸鸡蛋羹。”所以，这三十多年来就没见过爸爸下过厨房，不知是妈的手艺好还是习惯，就觉得厨房不是爸爸呆的地儿。

开车停到家门口，儿子像小燕子一般立马冲下车，知道要回来所以大门敞开着，我下车拿东西，进门看到爸爸一边招呼儿子一边从厨房出来，两只手里一边端着一个菜，不知怎的眼泪立马来了，低头进屋掩了过去。“菜都是买的现成的，赶紧洗洗手过来吃吧。”他又再次招呼儿子，也在示意我让我坐下，然后自己开始忙着烧水沏茶，就像对待一个远房来的亲戚，我立马接过去，插话道“妈不在家，要不然把奶奶喊过来一起吃吧。”“那也行。”其实奶奶家跟我家是对门，本来想好在奶奶家吃饭，没想到他还是自己准备了，喊过奶奶和爷爷，进屋拿东西发现爸的被子没有叠，散乱的铺开着，“要是妈在家，准不会这样……”想到这里，眼泪又来了，庆幸的是那屋里没人。

喊爷爷过来吃饭，爷爷说：“我先自己喝点，你爸不喝酒。”没想到等开饭时，爸爸准备了酒杯，一杯给爷爷一杯给他自己，在家吃饭这是爸少有的。还没等吃完饭儿子便吵着要去找他的小伙伴玩，于是收拾完带儿子出门，等在大街上儿子玩的兴致正浓时爸爸老远的喊：“回家来吧！”带着不太情愿跟小伙伴告别的儿子回家。一进门爸爸说给你们收拾好东西了，所谓收拾好的东西就是觉得应该给我带回去的，比如：院里的石榴、爬在南墙上的丝瓜、刚出土的花生，永远沉甸甸的！然后他又忙着给我倒水，嘱咐多喝水对嗓子好，想到平时这些都是妈来做的，现在换一个从小对我没有说过一句玩笑的父亲来说，不习惯，不争气的眼泪又来了，好在借着出门找儿子，没让他看见。

按照他的意思，把准备好的一股脑的全放在后备车厢，他便催促着让我开车回去，带着孩子走他不放心又提议他开车跟在我后面，我知道这样做说明他很不放心，但开车我已不是在实习期，他又上车给我倒过车来，嘱咐我要慢一些，于是，我带着儿子往回的方向慢慢驶去。走出去两公里，在拐弯处我顺着反光镜看去，像爸爸的车，回头问儿子：“快看看，后面是不是姥爷的车？看看是不是姥爷的车牌号xxxxxx？”儿子大声说：“是姥爷的车！”心理埋怨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其实我车速很慢，可他就这样一直跟着，我在前他在后，就像小时候他冬天骑着摩托车送我去上学，只是那时他带着我，如今我已成家，他仍是不放心，那会儿眼泪似决堤般，他在后面慢慢跟了一路，我在前面的车里哭了一路。

记忆中的父亲不善言辞，现在仍然如此，上学的时候莫名的怕他因为他整天对我们没露出过一点笑脸，长大后自己成家有了孩子，每次回家他都要抱抱儿子，这是我成长过程中从没有过的事情，慢慢的回家的次数少了，每次给他打电话总是说不了几句话便挂了。小时候，父母是自己的眼睛，为自己掌握方向，长大后，我们成了父母的希望随即便有了牵挂，扯不断的牵挂如果能幻化成翅膀多好，就像空中的鸟儿，天黑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