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袖（二）

  这么多年来，他总算学会了一件事情，也可以说是从那以后，他被逼着学会的一件事，那就是从容，不动声色。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为什么，这就是我啊！他没有说话，可是他的表情已经替他回答了。

  她默然地看着他，突然想要钻进他的脑子里，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错过了太多，现在她已经快要不认识。他的容颜，没有多大变化，只不过有点苍老。浓眉还是当初的浓郁，鼻梁还是当初的高挺……

  茶端上来了，还有一些熟悉的点心。她的手心紧紧的握住，那对翡翠耳坠子，生怕它通体透亮的光，惹人耳目。她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却还像个年轻的姑娘一样，害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

  她将耳坠用手帕子包好，趁他不注意，偷偷的塞进茶壶旁他装手枪的包里，然后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给她夹点心。

  我记得，这糯米糍是你最爱吃的，你说，你喜欢这香甜软糯的口感。多吃点，听说这家茶楼做的是最好吃的，你多尝尝。

  我已经不吃这个了。

  哦，他失落的停住，糯米滋跌落在碟子里，他放下筷子。

  我们赶了很远的路才到这里，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我送你们。

  不必了，先生派了车来接我们。

  哦，他站起来，我送你们到门口吧。

  不必，珍重。

  嗯，珍重。他的喉哽咽住，再也说不出其它的话了。

  太太，为什么说先生派车来接我们，先生没有安排，让那位将军送，不是更方便吗？

  先生和我，都不喜欠人情，先生也会赞成的。

  李妈，你去路口叫辆车吧！

  他看着她上了车，那被压制住的火，顿时窜了出来，他开始疯了似的跑向她。车已经启动了，回不了头。路上的行人，都停止他们的脚步，看着这个将军气喘吁吁地跑着，哪里有什么突发情况么，他们十分好奇。

  太太，要停车么，那位将军怕是……

  不用，您尽管开，没有事的。说完，她便头靠向一边，泪流满面……

  李妈什么都明白了。这怕又是一段隐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