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武帝纵长生严法风 兒宽劝农缓刑理讼｜大汉雄风｜通鉴演

汉武帝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冬十月，汉武帝巡幸至雍，在五畤举行祭祀。汉武帝下诏：“如今敬奉天帝，朕亲自祭祀，却未祭祀地神，于礼不合。着令主管部门研究办理！”后来，朝廷在水泽中圆形丘台上建立后土祠，以祭祀地神。汉武帝自夏阳向东巡幸至汾阴。从这时开始，汉武帝出巡各郡、国。河东郡守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驾到，来不及准备供应，吓得自杀了。十一月初八，朝廷在汾阴的土山上建了后土祠，汉武帝亲自祭祀，和祭祀天帝一样。祭祀结束后，汉武帝又巡幸至荥阳，然后启程还京。到了洛阳，顺便封周朝王室后裔姬嘉为周子南君。春二月，中山王刘胜去世。

乐成侯丁义向汉武帝推荐了方士栾大，说栾大与文成将军少翁同出一个师门。汉武帝正后悔不该杀了少翁，所以见到栾大后非常高兴。栾大原来事奉胶东康王刘寄，善于说好听的话，多方略智谋，敢说大话，对自己深信不疑。栾大对汉武帝说：“我常常往来于大海陆地，见过安期生、羡门等人，只因他们认为我地位微贱，不信任我，又认为康王不过是一个诸侯，没有资格得到长生不老的秘方。我师父说：‘黄金可以炼成，黄河决口可以堵塞，长生不老之药可以得到，神仙可以招来。’但我很害怕成为第二个文成将军，如果那样，所有的方士都将捂着嘴不敢说话，谁还敢谈长生不老呢！”汉武帝说：“少翁是吃了马肝死的。你要真能得到长生不老之方，我还吝惜什么呢！”栾大说：“我师傅对别人无所求，都是别人求他。陛下如果一定要请他来，就应当厚待他的使者，让他的使者成为陛下亲近的下属，以待客之礼待他，这样他才能把陛下的意旨转达给神人。”于是汉武帝让栾大先露一手看看。栾大让旗帜相斗，旗帜果然相互攻击。此时，汉武帝正为黄河决口、黄金炼不成而忧虑，便封栾大为五利将军，后又封其为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夏四月二十一日，汉武帝再封栾大为乐通侯，食邑二千户，赐给上等府第一座、僮仆一千人，还赐车马、帷帐、器物等供其使用，又将卫长公主嫁给栾大为妻，送黄金十万斤。汉武帝亲自到了栾大家中，朝廷派去询问栾大家中供应情况的使者络绎不绝。包括汉武帝的姑妈窦太主、丞相、将军及以下的人，都到栾大家中摆酒设宴，赠送礼物。汉武帝又下令刻了一枚“天道将军”的玉印，命使者穿着用羽毛织成的衣服，夜里站在白茅上面，栾大也穿着羽衣，站在白茅上面接受玉印，以显示他不是汉武帝的臣下。栾大见到汉武帝仅几个月，就身佩六枚大印，其显贵震动天下。自此以后，燕地、齐地沿海一带的人无不握着手腕，自称有长生不老的秘方、能通神仙了。

六月，汾阴一个名叫锦的巫师，在魏地后土祠旁边得到一个大鼎，河东太守将此事奏报朝廷。汉武帝派人核验，证实巫师得鼎一事不假，便以礼祭鼎，并将大鼎迎到甘泉宫。汉武帝把大鼎呈献给宗庙和上帝，之后将其保存在甘泉宫中。文武百官都向汉武帝祝贺。

秋季，汉武帝封常山宪王刘舜的儿子刘商为泗水王。

条侯周亚夫当丞相的时候，赵禹任丞相史。相府中的人都称道赵禹廉正公平，但周亚夫却不重用他。周亚夫说：“我知道赵禹不坏，但他执法严苛，不可以掌大权。”果然，等赵禹当了少府，执法比其他九卿都严苛。到赵禹晚年，其他官员都以严刑峻法为务，倒显得赵禹宽平了。

官员尹齐平素以敢杀人闻名，等到他当了中尉，吏民越发凋敝。这一年，尹齐因被指控不能胜任其职而被治罪。汉武帝任命王温舒为中尉，越禹为廷尉。四年后，赵禹因年龄太大，被贬为燕国国相。

这一时期，官吏都以用法严酷为尚，只有左内史兒宽鼓励农业生产，执法宽缓，公平地处理诉讼，以为朝廷争取民心。他选用那些心地忠厚的人加以任用，从百姓的实际出发考虑问题，不求名声，吏民都很爱戴他。根据情况缓急征收租税，还借贷给百姓钱物，因此租税常常收不足数。后来朝廷因有军事行动需要军费，但兒宽因税收不足，政绩最差，应当予以免职。百姓听说兒宽会被免职，都唯恐失去这样一位好官，于是富家大户用牛车、穷家小户用担挑，络绎不绝地将租税送到官府，兒宽政绩一跃成为最好的。汉武帝因此对兒宽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