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一则
对世界来说,我不过一缕游丝细弱的划过,起于何时落在哪里都无足轻重,继续飘荡或者消失不见都无关紧要。因此我不必背负过重的负担。
如果可以,我愿意自己是一阵风,不是那种遒劲猛烈的风,所到之处摧枯拉朽,人仰马翻;而是轻轻穿过草木新叶的风,轻轻哼着随便什么来到嘴边的曲儿逸兴遄飞,在花朵盛开的地方打个旋儿,漫无目的也不会落地。
当然,我只是一个人,世界上数百亿个人中的一个,上苍来不及为我、为每个人安排一份独特的活法,人们就纷纷落入人间为数不多的窠臼里,悲欢,自在,离合。
刚刚过去的第一段梦里,我是一个科技人,看着自己的星球在塌缩,或者是被强大的外力撕碎——因为是在梦里,我难以判断星球变化的趋向。我正被脖子上拉出的一截线头困扰,拔不出来,找了把剪刀,因为没有镜子频频剪到皮肤。
第二段梦是在外婆家里,这么多年来每次梦到外婆家里,外婆都在家,张着慈爱的目光看我们玩耍,场景总温馨,表兄弟姐妹们都在尽情任性。
自己来释梦,第一段当是目下自己的处境带来的隐忧,破碎,难缠。第二段很明显受了中秋节影响。
昨天我睡到傍晚起来,下楼梯时,看到错落的民房清清爽爽铺开去,帘幕般挂着的天空蔚蓝高远,圆圆的月亮正在中天衍射溶溶的光。哈,是中秋节了,所见所想,却没有激起情感的一丝波澜。这个中秋节来得最是淡漠,没有吃月饼,没有过节的张罗,没有亲朋节庆的致信问候。当然,我已经长大了,不必再为世界上的很多物事惊奇。
那我为什么要写这些呢?
本以为这是创作冲动。为了触景生情游目骋怀,要四处游荡,给想象力匮乏的自己感官刺激,使文思源源不断。可现在我想起了一些人,和他们无法满足的倾述欲望,或者不明所以的说话。
很多年前我到过一个地方,偏僻的一个村庄,山高路远几乎与世隔绝,村中人长久定居这里,自耕自足。初来乍到,这里的一切都显得趣味盎然,酒酣耳热之际个个豪爽,我们坦诚相见,无所不谈。
新的太阳升起,新的夜晚降临,新的酒桌摆上,日复一日,席间的谈话却卡在同样的老生常谈中。这使我恐慌,仿佛陷入一个怪圈,重复,单调,无聊的怪圈。这些人还在高谈阔论,兴致没有衰减,似乎也不会倦怠,像极了《西部世界》里的人们,像极了NPC被设定好的表达——不,这不是表达,只是一道程序,有人接近就启动的一道程序。
我为什么要写这些呢?
是难以理顺的心魂在作乱,是无法满足的倾述欲望变相地表达,是对这个世界的运行有了看法,还是对不能追究的归宿在探问呢?
吃完饭回来,看到酒吧门口聚集了一群人,人群中有特警队在维持秩序,救护车上紧张地救治着伤员,暴力,流血,和随之而来的死亡。
身后传来机车大油门的轰响,越来越近,回头看见飞一样的摩托,隐隐有些担忧,他不会在我面前摔倒吧,摔了不会把我一并带走吧!
正担心着,摩托车已经飞驰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