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么大的世界啊,这么这么小的我
心怀梦想的人们总说:身体和灵魂至少有一个要在路上。我也有梦想,可因为要顾及眼前的苟且,便被困在了樊笼里,却又心有不甘,于是我开始阅读,开始写作,给灵魂寻找另一处栖息地。
有很多事都被我们想象得太美好,以为阅读别人的故事,书写自己的人生以后,慢慢地可以在一次次的自我觉悟中看到更宽阔的世界,可以拥有更宽广的胸怀和更理性的生活态度。
可是当我们在夹缝中挤出一点时间去到外面的世界,欣赏了见所未见的风景,听到闻所未闻的故事,获得短暂的放空、新的认知和片刻修行之后,依然又回到了一切都不曾改变的尘世之中,面对纷繁的世俗之事。
如果在理想和现实的冲撞下,在渴望与平淡的矛盾中,在外面的大世界和内在的小自我之间,能够获得长久的平衡,我想,这大概就是修行的最高境界了吧。
在那些无法迈开双腿的日子里,我从书籍里去看风景、去读别人的故事,我以为这样的灵魂放逐方法能够让我在独处时修炼得足够好,足以让我带着这些风景和故事给予我的思考和与现实的对照活得更通透,更明朗,却不曾想,在世俗的鸡毛蒜皮中,我们都是凡夫俗子,而我,只是一个小女子。
是啊,我只不过是个小女子,无论我看再多的书,走再多的路,我都是一个小女子。
与很多人一样,我喜欢旅行,与很多人不同,我总是苦于自由活动时间很少。但凡我有时间出去走走,繁华的大都市不会进入我的选择名单,我喜欢古迹,喜欢它们散发的历久弥香的历史的味道,喜欢在其中感受历史的深远,我喜欢自然风景区,喜欢它们对大自然的表达,喜欢在其中感受其博大,这种深远与博大,让我胸襟开阔,让我重新获得一片天地。
可我终究是个小女子,天地何其大啊,我走的这点路算什么呢?岁月也有一种永恒的意义,而我有生之年屈指可数的那点经验又何曾称得上经历呢?
难怪我还是会娇嗔,会恼怒,会小心眼,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会冷落身边最亲近的人。
回想起自己那天对樊先生的态度,惭愧、自责、瞧不起,都有,我既伤害了他,又降低了自己。
我跟他置气,一个人躺在公园的座椅上,闭着眼睛不说话,留给他长久的沉默和冷漠。
我听着旁边篮球场激烈的角逐声、湖边父子喂鱼时的窃窃私语声、广场上大妈们练太极时那沉静的音乐,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推着婴儿车对着车里的孩子喃喃低语……世界如常,人们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或热情,或平静,或孤独,或幸福,没有人认识我。
夕阳正在收紧最后一丝余晖,在山头留下残缺的光影,南湖的水开始散发寒气,与太阳在一天中的最后时刻争夺着出场权。
我睁开眼,没有回头看,我知道,他已经走了。我很想回头看,可是我害怕与他的目光相遇,仿佛被他发现了的话,我就输了。
其实他并不一定也在回头看我,何况在我们之间那段很短的距离中,数不尽的人头攒动,我们的目光并不一定会相遇,那么我也就不一定会输。
在这场由我自己杜撰的看与不看的战争里,我非但没有赢,还弄得两败俱伤。我突然感到惊异,我怎么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小气鬼?我从过去的道路中一路走来,也曾跌跌撞撞,也曾遍体鳞伤,也曾懂得爱是包容,是接受,是沟通和理解,可我怎么还是如此这般不堪,还是如此斤斤计较爱情的输赢呢?
人们总说患难见真情,却总是连平淡的日子里平淡的相守都做不到。
傍晚,一阵冷风开启了夜幕的前奏,我终究没有胆量继续任性下去,站起来,背上包,准备回家。此时的城市又经历了一个轮回,从白天到黑夜,从温暖到寒冷,从热情到冷漠,广袤的天空也正在由金黄色变得灰白,路灯陆续亮起来,投下一撮撮圆形的光晕。人们或收拾好汗流浃背的身体,或带上生命的继承者,或收获一份闲适自在,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家。
我把手放在裤兜里,我走得很慢,完全不像平日那个走路带风的女子。心情终于由跌宕起伏归于平静。
我们走过了一些路,未来还会有更远的远方,世上的书有千千万,书中颜如玉亦数不胜数,可生命始终只能活在当下、此刻,我们能确实拥有的,也只能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以及生活里实实在在的各种片段与琐碎。
成长有很多种方式,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都是成长,而生活这本大书,是由我们自己的脚步去书写的,每一步每一步都是经验的积累,每一次小小的经历也许是更好的成长方式。
二十五的年纪,还一味娇嗔任性,未免有些不合时宜。身体和灵魂的出走,为的是有朝一日帮助我们到达幸福的彼岸。如果一面喊着身体要出逃,灵魂也要上升,一面却在生活真实的琐碎中纠缠打怪,那我们的出走又有什么意义呢?
世界那么大,每一个个体何其渺小,有生之年微不足道,千帆过尽,茫茫人海之中,终究得重新调整状态,面对生活,可这短暂又弥足珍贵的人生,终究是值得珍惜的,一时输赢又如何呢?自尊自傲又如何?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但生活总是触手可及,爱,就在我们自己的手中,我们原本就是孤独的,芸芸众生恰好是他,成为伴侣,只能好好爱。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训练营 第十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