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昨晚睡得比较早。一觉醒来，再也无眠。
习惯性看看手机，才12点多。晚睡的人也许这个点还在加班熬夜，刷手机……
我是不习惯拉窗帘的，不习惯那种窒息的黑暗。更厉害的是数九寒天还有蚊子在耳边聒噪地唱歌，不合时宜地亲吻你一口。也许明亮一点对它们更有免疫力吧！
城市是没有夜晚的。
不必说宽敞的街道霓虹灯闪烁到天亮，单小区的灯光白昼似的亮。不看手机，你永远不知道大约时辰。
忽然间，就回忆起儿时乡下如水的月光。
最喜欢是秋夜的月光。因为，有佳节八月十五，更令人惊喜的是八月十六，我的生日。
秋夜的月光是清冽的。少了夏天的酷热，月盘亮又圆。皎洁的月辉洒满大地，如水的月光倾斜而下，房屋，树木，一切都笼罩在静谧、祥和之中。牛羊在安静地反刍，院子里卸下一地的花生。白天忙了一天的人们趁着月光把花生摔下来。也好早早晾晒。家家户户传出的都是“啪…啪…”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的是青草与花生混在一起的清甜味儿。
孩子们也会帮大人干力所能及的活儿。一家人在月下边拉家常边摔花生。那时的月饼都是五仁的，青红丝是要被我们抽掉的，冰糖太甜，在嘴巴里消受一阵子，是被吐出来的。不太喜欢吃月饼。却喜欢它浓郁的香甜，圆圆可爱如月盘。有喜庆的气氛在里面。
夜，渐渐深了。
一切安静下来，大人发出均匀的呼吸，伴着丰收的喜悦，孩子们在母亲爱的臂弯里，都沉沉入眠了。只有蛐蛐儿依然欢快的鸣叫。时不时传来一声狗的轻吠。月亮似一位慈祥的母亲，慈爱地注视着她梦中呢喃的孩子……
也许，在那个时候，我读懂了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读懂了王籍的“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这一切，都是如水的月光所赐。那样清冽的月辉，多么沉醉的夜晚。
后来，我上了师范。学过孙犁先生的《荷花淀》，里面有这么一副场景：
月亮升起来，院子里凉爽得很，干净得很，白天破好的苇眉子潮润润的，正好编席。女人坐在小院当中，手指上缠绞着柔滑修长的苇眉子。苇眉子又薄又细，在她怀里跳跃着。
水生的女人编苇席的一段描写，又一次感到月夜的美。美得令人心碎。尤其是：
女人就又坐在席子上。她望着丈夫的脸，她看出他的脸有些红胀，说话也有些气喘。
看到这一段，我产生过怀疑。究竟多么亮的月色，能让女人看出男人脸色的“红胀”？
那样深邃，那样湛蓝的天空，那样光辉的月色。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也许，找不到如此的月夜，让好奇心很重的我一探究竟了！
再后来，张爱玲的白月光之说，却是令人无限伤感了。
渴望月光。只是，雾霾严重的今天，只能在回忆中仰望月色了……
2019.11.15晚
月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