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还是无缘（67）记忆犹新
文/和春天有约
从公安局小李那里签完字的李阳，面无表情地走出公安局大门。当他得知了整个事情经过后特别气愤，但为了翔儿他只能选择默默忍受。
外面下雨了，雨水淅淅沥沥，大地灰蒙蒙的，世界都沉浸在一片雨雾中。李阳摘掉眼镜揉了揉双眼，透过雨望去，就在不远处的人行道里，有一名清洁工阿姨没穿雨衣，只戴着草帽，正在雨中清扫着飘落在地面上的树叶。扫把前面已经堆积了一小堆树叶，她身后是一块没有任何落叶的空地。她的背部一定早已淋湿透了。现在已经过了立冬节气，广州这座不下雪的城市，气温也在慢慢开始下降。只穿了件单衣服的她，不知是否也感觉到有点冷呢。
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呆呆地看着雨，他的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是一个不算太冷的初冬的天气，李阳刚好十二岁，依稀记得自己刚过生日没几天。
像往常一样，李阳在早上上学时，先看了一下天空，看是不是需要带雨伞。太阳眯着眼正从东方升起，暖暖地照在脸上，天空中还飘着几朵红云。到下午快放学时，红云早已不见，天空中却布满了乌云，不一会儿，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紧接着，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他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帆布的书包旁边，原来自然老师教的看云识天气的方法也不是完全奏效，他没有带雨伞。
带了雨伞的同学其实不多，教室里、走廊上都站满了避雨等待回家的同学们。李阳和大家一样都祈祷着雨能停下来，能快点赶回家。
此刻的李阳要快些回家的念头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外婆生病了，爸爸因为胃部不舒服正躺在医院里，妈妈因为在杂货铺搬货时把脚扭伤了，行走很不方便。他要回家，一定要快些回去，他要回家做饭，要跟外婆喂饭，要去医院给爸爸送饭。无助的他在走廊来回地走来走去，失神地望着这下个不停的雨。
走廊里的同学们越来越少，接走他们或是爸爸妈妈，或是爷爷奶奶。他心里也盼望着能有个人能接自己，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让轻易掉下来。
正在李阳焦急万分的时候，他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阳儿，回家吧。原来是自己的母亲一走一瘸来接他回家了。他高兴地跳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她，雨太大，已把她的裤管全打湿了，脸上挂着细细的雨珠，原来她是从杂货铺旁边向人借了一把伞，绕了一个大弯来接他回家的。
李阳和母亲走在路上，雨实在是太大了，而伞却太小，母亲一手举着花伞尽力往他那边倾斜，尽量不把书包弄打湿了，一手护着他的头，慢慢的往前走。
李阳他昂头看了看母亲，她的笑容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温暖，使他不再寒冷，不再害怕。回到家后的第二天，母亲感冒高烧不退，大病了一场。一连半个月，他每天都不停地穿梭于学校、家里、医院……而那时的他，只有十二岁。
快点回家吧，母亲的手术还在恢复期，得多陪陪她，让她快点好起来，想到这里，他没有再犹豫准备直接走进雨里去取车。
“李阳，真不是我的错！都怪林玲那臭婊子，让翔儿喊她妈妈。还报警让警察抓我，我不会放过她的。翔儿是我的孩子，亲妈带自己小孩走还有罪吗？怎么样，还不是乖乖把我放了！”李郁还是原来那个李郁，丝毫没有改变过她那嚣张跋扈的态度，想起她以前对待自己和母亲的种种，令他一看见她就反胃。要自己和她复婚，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阳看都懒得看李郁一眼，便开着车扬长而去，留下她在雨里狂吼，骂他是混蛋。
李阳推开家门，客厅里没有开灯，周围一片黑暗。他打开灯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茶几上，上面有一张字条，歪歪扭扭的几行字，是母亲的笔迹：阳儿，饭菜在锅里，你热一下再吃，如果翔儿回来了就叫醒我。
李阳心里一热，轻轻推开了卧室虚掩的门，他没有打开灯，悄悄走了过去，借着客厅的余光，他看见母亲刘兰已经睡着了，正发出轻微的鼾声。头上的纱布已包裹着她的大半个头，看不清她的表情。看到母亲这个样子，他的心很痛，但多痛也只能强忍着。他决定不去叫醒她，让她好好休息。他帮她掖了掖被子后，悄悄退出了房间，掩上了房间门。
走进厨房，李阳揭开了锅盖。锅里放了一盘久违了红烧肉，依稀还泛着热乎气儿。这可是他和翔儿的最爱，有多久没有吃过妈妈做的红烧肉了，他已经记不清了。尽管这盘红烧肉不是来自妈妈之手，但一定是妈妈让保姆王姨做的，感动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他的脸颊轻轻流下。
洗漱完毕后已经是十点半了，李阳迫不及待地躺在了床上，他好累好疲惫，他要在临睡前给林玲打个电话，翔儿的烧退了吗？
电话接通了，耳边传来的是翔儿稚气的声音，“爸爸，妈妈去洗澡了，我看到是你的号码就接了。”
“哦，你好点了没有？”
“我已经好了，不用担心我。我今天发现了一个秘密，是关于妈妈的，你想听吗？”
“什么秘密啊，这么神秘？”
“妈妈有五本日记本，上面写满了字，可我不认识字。每个日记本封面都有一片漂亮的四叶草。妈妈跟我买新衣服了，也是四叶草图案的，你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喜欢四叶草吗？”
“这个啊，你得去问她，我不知道。”
“哦，那我还是不问了，怕妈妈生气。爸爸，还有一件事，有个讨厌的阿婆说要帮妈妈介绍对象。爸爸，介绍对象是什么意思？”
“……”
“爸爸，不说了，妈妈快出来了！”翔儿听到林玲打开浴室门的声音，赶快挂断了电话。
“有个阿婆要跟妈妈介绍对象”，翔儿的话不停在李阳的脑海里回响，不是一直克制自己，要把她放在心底吗，为什么听到给她介绍对象的事情后，自己的心里还是如此难受？睡不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凌晨两三点钟，他才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凌晨六点，李阳在睡梦中醒来。他决定先帮母亲做好早餐，再去接翔儿回家。今天是星期天，他也想好好休息一下。
“咚，咚，咚”还在睡梦中的林玲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手机，才七点。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如此讨厌，竟这么早来敲门。
“妈妈，会不会是大灰狼？”翔儿也醒了，他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央求妈妈不要去开门，因为他害怕。
林玲点了点头，表示乐意听取翔儿的建议，坚决不去开门。
林玲抱翔儿去洗手间尿尿后，准备去做早餐。突然，手机响了，是李阳打来的，她知道他是因为翔儿才打给她的，便直接把手机递给翔儿接听。
“快开门，是我！”
翔儿指了指门外，轻声地告诉林玲，原来是李阳在敲门。他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她在一旁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