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

      我陪你长大，你能陪我变老吗？

                                ——题记

      大梅走出医院大门，深深呼吸一下外面清新的空气，感觉舒畅了不少。

      大梅心里很憋气，千呼万唤才把二妹小兰叫过来替换一下自己，外出打工的大弟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将近一周在医院陪护老母亲，医院充斥的消毒水味似乎已深度浸染了大梅的衣服、肌肤，让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医院的那个特殊的味道，她要赶快回家洗澡换衣服。

      唉！这该死的中年，谁都不容易。儿子面试结果究竟怎样，几天过去了还没结果。过五关斩六将，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每个环节都慎之又慎，正陪儿子面试呢！弟媳妇打来电话说有些老年痴呆的老母亲被车撞了。吓得她忙告诉儿子有点事，不能陪他了，好在儿子很懂事，劝她天大的事都别着急。

      她打的回到家，有心脏病的老公正在熬汤。

      “老妈又不止你一个孩子，轮班，让他们也照顾照顾老人。”

      “你废啥话，我是老大。”

        “老大都得受憋屈？老大都得又出钱又出力吗？”

      俩人唇前舌战了半天，一个比一个火气大，理屈的大梅走进澡间开始洗澡。

      她心里也不是滋味，老母亲撞车的那天，二妹领着孩子也算到场了，弟媳妇匆匆从单位赶到医院。一番检查，弟媳妇交了住院费，安顿好老母亲住上院，二妹带着孩子回家了就再也没来，弟媳妇照常上班，下班没事了会接上上小学三年级的侄子去医院，送点必需品，或水果之类，询问下老母亲的情况后就带孩子回家照看孩子作业。唉！没办法，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姐，你拾掇好没？咱妈这车祸出的，都怪大弟媳妇，也不知道咋照顾咱妈的，上班上班，就知道上班。”

      刚冲完澡出来的大梅接到二妹小兰的电话，言语里尽是埋怨和不满。

      “你少说两句，你嫌她照顾不好，那你照顾，弟媳妇上班是正事，哪能时时看着咱妈。”

      大梅洗完衣服，喝了碗汤便又匆匆朝医院赶。她知道她要是去晚了，二妹还不知道在老妈面前说三道四啥呢。   

      “你这以后上班得操点心，可不能让咱妈再出啥事，出了事你看这谁都不得安生。我家小宝不让他奶奶带，我得带孩子，这样我就照顾不了咱妈。”

      下午下班的弟媳妇慧娟接上孩子又来医院看婆婆。刚进病房就迎来二姑姐这一顿带着埋怨的教育，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她迎着二姑姐的眼睛说：“这样吧！这次咱妈出院，咱们几个挨着伺候吧，我一个人得上班、得接送孩子，得照看咱妈，咱妈脑子糊涂了，现在身边都离不开人，我不能时时盯着她。”

      “那行，咱妈出院先去我家。”八辈子都没痛快过的老二听弟媳妇带着情绪的话，竟然大方地答应让老妈去她家。大梅在一旁也附和着先去老二家，再去她家。

      住了半月医院，原本没多大问题的老太太，经过一番检查，通身没啥毛病，受的那些皮外伤也都基本愈合，恢复正常，那就出院吧。

      “妈，咱要出院了，你想去谁家住就把你送谁家住几天，新鲜新鲜。”慧娟办理好一切出院手续，来到病床前对婆婆讲。

      “我谁家也不去，我回家。”

      老太太说的家其实是慧娟家，因为自从慧娟嫁过来，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由最初的陌生到熟悉，由磕磕绊绊到和睦相处，早已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只是近两年老太太患上轻微的老年痴呆，出门就回不来了。多少次慧娟要上班，对婆婆千交代万嘱咐不要出门，可多少次慧娟正上班，来电话告诉她婆婆被谁送回来了，要她赶紧回来接应，有110执勤人员，有保安，也有好心人……慧娟跟在外打工的丈夫商量，让姊妹三个轮流照看，自己太累了，不仅身体累，心更累，整天提心吊胆的，可老太太不去闺女家住。好不容易去老二家了，就住两天，被送回来了，说是老太太老往外跑，老二两口实在受不了，就把她送回来了。

      “这次是大姐、二姐还有我轮流照看你，那天二姐说先去她家。”

      坐在一旁的二姐一口气不吭，前几天还说的出院先去她家，而此刻却保持沉默，再不提去她家那一茬。老大也在旁边沉默着。

      婆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末了说：我回家。

      慧娟啥也不说了，整理东西，和丈夫一起开车拉婆婆回家了，慧娟知道，丈夫公司事太多，指望不上在家伺候老妈，那就自己上吧，这么多年婆婆一直跟着自己，前多少年婆婆帮着照看孩子，也是功不可没的，这婆婆也是妈，没人照顾自己照顾。慧娟心里憋着一口气，二杆子脾气上来了：我就不信，没你们，我照样能把老太太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