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苑（99）

《词苑》（99）

钗头凤

    此调本名《撷芳词》，北宋徽宗政和年间，宫中有撷芳园，故名。南宋陆游取无名氏词中有“可怜孤似钗头凤”句，改名《钗头凤》。双调，仄韵，60字。上阕六仄韵，前三句三仄韵，后四句换另一韵部的三仄韵，再加三仄声叠字。下阕的押法同上阕。又名“折红英”、“惜分钗”等。词谱：

‖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仄。‖

陆游：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译文】：

    红润柔嫩的双手，黄纸密封的美酒。满城的春色，宫墙边飘拂着杨柳。东风可恶，把我们的欢情吹得稀薄。愁绪满怀，几年的离别孤苦萧索。错，错，错！

    今日的重逢，春景依然如旧；曾经的爱人，面容空自消瘦。你的泪水沾着胭红，把薄丝手帕湿透。桃花飘落，寂寥池阁。山盟海誓虽在，锦帛书信难托。莫，莫，莫！

【简析】：

    这是陆游描写他与原配唐氏爱情悲剧的词。

    陆游，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尚书右丞陆佃之孙。他的原配夫人是同郡唐姓士族的一个大家闺秀唐氏（一说是他的表妹唐琬）。结婚后，他们“伉俪相得”，“琴瑟甚和”。而陆母恐陆游儿女情长，荒疏学业，则横加指责，不到三年，便逼迫陆游休妻，另娶王氏。唐氏也被迫改嫁“同郡宗子”赵士程。彼此音讯全无。

    七年后的一个春日，陆游在山阴城南禹迹寺边的沈园，与偕夫同游的唐氏邂逅相遇。唐氏安排酒肴，聊表对陆游的抚慰之情。陆游感慨万千，乘醉吟赋此词，信笔题于园壁之上。

    词的上片，追忆往昔美满的爱情生活，感叹被迫离异的满怀愁绪。词人选取最有特性的情事细节，描写“手”的红润，“酒”的淳甜，“柳”的婀娜，足以显示他们的美满和幸福。接着笔锋一转，把心中的激愤直指破坏他们幸福的“恶”势力。罪恶的“东风”，吹散了他们的欢情；七年的“离索”，使他们愁绪满怀。歇拍连用三个“错”，是他悔彻心扉的愤怒呼声。

    下片，描述沈园重逢悲喜交集的情景，以及面对残酷现实的无可奈何。词人描写昔日爱人的面容消瘦，泪痕鲛透，心中充满无限的爱怜之情。又用“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表示现实的残酷与人生的悲哀。结笔连用三个“莫”，是他有爱而不敢爱、不能爱的内心呐喊。

    全词节奏急促，声情凄切，爱恨交织，荡气回肠，成为千古传诵的爱情名篇。

【注释】：

<1>黄縢酒：美酒。宋代官酒以黄纸为封，故称。<2>宫墙：南宋以绍兴为陪都，故称园墙为宫墙。<3>东风：喻指陆游的母亲。<4>离索：离群索居。<5>浥（yi第四声）：湿润。<6>鲛绡：神话传说鲛人所织的绡，极薄。此指薄丝手帕。<7>池阁：池上的楼阁。<8>莫：否定副词，相当于不，不要。

【附】：

唐琬答词：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