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而生I生于夏天(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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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岁寒三友
非你不娶
闫母从外面打了热水回来,在门外看到父子俩相互安慰鼓励的温馨画面,不禁潸然泪下,心道“这些年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这爷俩可以在这样的逆境下推心置腹的聊一聊,真是自己不曾想到的。”原来闫父在闫松刚出生没多久就被迫去外地工作挣钱了,二十多年来实是和闫松母子聚少离多,因此闫松从小就是由母亲独自辛苦带大的。
虽然很辛苦,但闫母依然井井有条地把这个家照顾的温馨和睦,可是这两年家里却是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诸多大事,其他的倒还不至于,关键就是儿子的这次生病,谁能想一项生龙活虎的儿子,一下子就病倒了。侥是肢体上时间长了总会康复吧,现在就怕他心理上受到打击而会萎靡不振起来。
想到这里,闫母微笑着走进屋来,对闫松道“我刚刚在楼下碰到智院长了,就顺便问了问你的情况,智院长说你现在经络已经打通了,再治疗两个月,大战一百天,对你以后的恢复是很有好处的。怎么样?咱们就听大夫的,再坚持坚持,好吧?”闫松仿佛看到了母亲眼中闪烁的希望,一咬牙道“行!只要能快点好了,怎么都行啊。”
又过了一个月,闫松正被母亲推着从理疗室出来,准备回病房,正巧又遇到了智院长,智院长一见闫松便厉声道“还坐着呢?站起来走,”闫松看看智院长,再看看母亲,心里着实没了谱,更不知该如何站起。智院长看出了他的顾虑,对闫母道“没事,你先扶着他起来,他能站住了。”闫母慢慢扶起了儿子,起初闫松还是左摇右晃重心不稳,但不一会儿就真的站住了,智院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对,这不是很好么,接下来就让他右手扶着楼道里的栏杆,走一走。”闫松右手紧紧抓住栏杆,右脚则狠狠的钉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趔趄着迈出了左腿的第一步,再想迈右腿的时候,却力不从心的晃了起来,闫松赶忙抓紧栏杆,才勉强又再站稳,但所有力量全部放在了右边手脚上。智院长再对闫母道“以后就不要让他再坐轮椅了,去哪治疗都要他走着去,你们一定要随时在他身边,一是保护住他,千万不能让他摔倒了,二则是要随时纠正他走路的姿势。”闫松母子对望了一眼,相互点了下头。于是别过了智院长,一点一点的回病房去了。
从这天开始,闫松就不再坐轮椅了,无论去什么地方都是坚持靠双腿走过去,只是父母也不再离开自己左右半步,时不时的在旁纠正道“把腿抬起来,不要用胯,腿打弯,别‘划圈’,抬头,朝前看。”以前自由惯了的闫松,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上学时期,整日在父母的催促与责罚下艰难度日。闫松心道“曾经天天盼,夜夜盼的想要快点长大了,脱离了父母的掌控,能够自由自在的独自生活,谁想终于长大成人了,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上天为何对我如此不公?才刚刚凭借我自己的努力过上了我想要的生活,就让我再次跌回了深渊,难道真的就是我本命年犯太岁,或者说是我生命中的一大磨难么?’闫松还是想把这一切全部归结于命运。想到这里,反而轻松了许多。每天还只是盘旋于治疗和锻炼,还有《笑傲江湖》之间。
这天,闫松正看着令狐冲被最敬爱的师父岳不群误会他拿了林家的辟邪剑谱,甚至连最疼爱的小师妹都不相信自己。突然收到一条短信,闫松打开一看,居然是南靖发来的,内容是“人都有低潮时候,挺过去了就好了。咱们这个岁数是人生才开始的时候,未来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原来你自信、幽默,不要丢了,正视自己,不管为了谁,都不能放任自己倒下。我和薛宇和所有在乎你的人都希望你坚强,早点好起来,加油吧。”闫松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自语道“不愧是我每次受伤都第一个想到的人,这个信息发的太是时候了,不然我可能就要一直这样的自怨自艾下去了。”
又过了数日,下午艾灸完,小乔和闫母说,等等要给闫松做穴位放血治疗。闫松曾听到过穴位放血治疗是用针刺在身体的关键穴位处放出血来,再在针刺处拔上火罐,从而起到活血通经的作用。因此,闫松只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用哀怨般的眼神看着母亲。
闫母看出了儿子的想法,意味深长地道“臭儿子,妈妈也知道肯定会疼的,但只要是对你的病有好处的咱们就都试一试,疼也忍一忍好么?”闫松看着慈祥的母亲,想着失去自由的自己,咬着牙狠狠的点了点头。待到所有病人都离开了针灸室后,小乔让闫松到屋子最里面的一张床,旨在那里闫松不会被风吹到,闫松脱去上衣,趴在床上,小乔转身对闫松父母道“叔叔阿姨,你们还是出去吧。这里交给我就放心吧。”闫松父母依言退出了针灸室,却又不肯走远,便守在玻璃门外,倾听着屋里的声音。
闫松见父母走了,拿着手机看着《笑傲江湖》希望能集中了注意力尽快的看进去,一会也许就不会太疼了。谁知刚看到第四十回《曲谐》的“盈盈循着猴啼之声,快步奔到山坡之上……”背部便传来了一阵阵刺痛之感,紧接着背部一热,仿佛皮肉被揪起挂在了墙上一般,拉扯感却是异常难受。刚开始的几下闫松咬咬牙还能忍住,再往后次数增多,速度也加快了,闫松的双眼瞬间崩堤,眼泪如春雨般嗖嗖的落在了下巴下的枕头上,再往后针刺胳膊腿的时候,闫松的忍耐完全崩塌了,伴随着哭腔开始大声的吼叫起来,到最后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
闫母在门外当听到儿子的第一声哀啼时,眼泪也瞬间就落了下来,后来闫松越吼越大声,越吼越痛苦。闫母却也越哭越心疼,她不敢哭出声,怕被外人听到,于是便用手捂住口鼻转身扑进了闫父的怀里。只发出了呜呜呜颤抖的声音。
闫松本想借着看书能够分散注意力来缓解针刺的疼痛。谁能想,竟然是针刺的疼痛完全战胜了小说里的精彩,导致闫松只顾哀号,全然不再去理会令狐冲和任盈盈最后是否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疼到深处,干脆把手机扔在了一边,把头埋在枕头里,紧闭双眼,咬紧牙关的不再去理会。心道“管他什么放血割肉呢,反正也是逃不掉了,我不如就咬牙忍着吧。”数十分钟过去后,小乔过来,一个个的取下了闫松背上的火罐。瞬间闫松只感整个背部如释重负,虽然仍有一些轻微的胀痛感,但好在都已经结束了。
于是闫松又再拿起了手机,继续看劳德诺是如何被大马猴带走的。看到这里,闫松眼前却浮现出了电影《东成这就》中曾无限风光的欧阳锋被打败后装成鸭子随着白骨洞里的妖怪们一同离去的画面。暗暗心道“果真是败者只能沦落为寇了,然而我都没有战斗过,又何来的失败呢?现在想想,要是没能躲过此祸,就这么死了,那这辈子,可真就算是白活了。”正想着,闫父搂着还在抽泣的闫母走了过来,扶起了闫松,关切地道“好了,都结束了,穿起衣服咱们走,爸爸今天请你吃烧烤。你妈妈听见你哭,她哭的更厉害。”闫松看着泪眼婆娑的母亲,伸出右手去擦拭母亲脸上的泪水道“妈妈,不哭,不哭了,我没事啊,不疼,一点儿都不疼。”闫母“扑哧”笑了出来道“这傻孩子还逞强呢。”闫父也在一边附和地笑了起来,闫松害羞地低下头。
小乔在一旁看到这互相安慰的一家三口,红着眼睛道“母亲永远是最伟大的,也是最心疼自己孩子的,我也是一个母亲,因此我很明白阿姨的心情,所以我让你们出去,要是阿姨在场的话,我怕这治疗是万万进行不下去的。”闫母也停止了抽泣,听到小乔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莞尔一笑,帮闫松把上衣穿好,扶着儿子下了床,三人便和小乔微笑道别了。
晚上,闫松吃完烧烤刚回到病房,楼层护士长就来叫闫松,说是楼层护士们要一起看当时大热的电影,由赵薇导演的处女作《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这个电影闫松在生病之前是看过的,不过现在每天在病房里也够闷的,闫松便和护士长来到了她们办公室。
临走前,闫母还反复叮嘱闫松“走路可要走稳了,左脚踩实了再迈右腿。”由于闫松和护士们都是同龄人,闫松长的还算帅气,说话又是幽默得体,从小就很招女孩子们的欢喜,再者在这里也呆了小半年了,闫松自是和护士们早已熟络了许多。护士们认真的看着显示器,闫松因为之前看过了,便故意时不时的剧透一下,引来一群小姑娘的埋怨,闫松也不生气,反而感觉找到了一些满足感。
直到看到阮莞打胎那段,女护士们开始忍不住咒骂起阮莞男友了,渐渐的甚至连全天下的男人一起遭了殃,其中有一个曾在妇科医院做过人流医师助手的女护士更是义愤填膺道“就是,那些男人都太可恶了,她们是开心完了,就不管我们女人了,我原来在那个妇科医院,每天来做人流的女人络绎不绝的都是。那些臭男人都不知道做一次人流对女人有多大的伤害啊!有的甚至以后都不能生育了,如果一个女人无法做妈妈了,那不就等于是杀了她么?而且,那也是一条生命啊!想想,自己的骨肉,还没有看到过这世界的阳光,就被无情的杀害了。那不是比任何杀人如麻的强盗还要让人愤恨么?”其他护士听她说了都表示极为赞同!只有闫松坐在一旁静默无声。
其实闫松只是表面平静,实则他内心早已想起曾经带着萧襄冒雨打胎的那个场景,还有那个女大夫责备的目光,仿佛每一瞬间都是历历在目,那是他和萧襄在一起的最艰难的一段时光了。
闫松思忖道“这么说来,这真的都是我的不对了么?记得妈妈曾说过‘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责任。’是啊,我是应该对萧襄尽到那份‘责任’的!毕竟她曾愿意陪我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时期。可是现在呢?和现在相比,那时却又不算什么。现在如果她还和我在一起,她愿意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么?”
想到这里,闫松双眼已闪出了泪花,站起身朗声道“不早了,我该回去睡觉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说着便低着头朝门口走去,临出门还不忘说一句“对了,阮莞最后出车祸死掉了。”办公室里再次掀起一片怨声,闫松讪笑着往病房走去。
闫松回到了病房,内心却始终不能平静。脑中总是不停的闪过和萧襄共患难的那段岁月,和她每夜相拥在与屋外只有一扇铝合金门的出租屋的木床上。因为电动车没电了,而一起徒步往10公里外的家走去。为了房租一起在其他租客的抱怨下和房东讨价还价。那时候虽然生活艰难困苦,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却是欢喜的不得了。仿佛再苦再累也都是甜的。而现在岁月如梭,当年的玉面佳人已不知情归何处了。而一直骄傲自负的自己,却落的个重病缠身。想到这里,闫松似乎想通了。自语道“如果说,愿意和我一起吃苦的女孩就是最爱我的女孩,那么我就绝不能负了她。我必须对她担负起我必须负起的责任。”闫松暗暗下了决心“我得和她说明白了。”于是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找到萧襄的微信号,在对话框写下“嗨,我们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我这几天是想明白了,我可是要非你不娶的。”在发送之前闫松又拿出了萧襄的照片仔细端详了半天,心道“若想成为一个伟大的男人,一定要有担当,既然曾经选则了她,就要从一始终的爱下去。虽然我在中间始乱终弃了,那么最后我还是要和她到白头的。”闫松终于不再有任何顾虑的按下了发送键。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闫松才收到萧襄的回复,“你在说什么呢?你脑袋还好吧?怎么竟说胡话呢?我们已经没关系了。”这几句话如晴天霹雳般的霹懵了闫松的头脑。一般人都看的出来,这就是萧襄和闫松彻底摊牌的一句话。言外之意就是“我们真的彻底结束了,以后都不要再有往来了。”可在闫松看来,她既然回复了自己,就说明自己在她的心里还是有一定的位置的。而她始终都没有来见自己,是害怕再相见会徒增怀念,即会红着眼又会红着脸。想的这里,闫松反而愉悦了许多。回复了萧襄“我是得的脑病,可是我的脑子没有问题,我现在非常清醒,我深刻的明白自己的内心,我依然十分的爱着你。”这一次却是如石沉大海,再没有收到萧襄的回复。
转眼就要入冬了,当初说好的一百天也已经到了,闫松已经可以不扶着父母就能够行走了,只是左脚落地时还有些不稳,偶尔会崴一下脚什么的。但这在闫父闫母眼里已经是很开心的了,毕竟当初祝大夫是说闫松后半生就瘫痪在床上了。
闫松在那个满是病患的康复医院经历着与外界隔绝的病人生活,完全可以让他过着平淡至极的日子,既没有意料之外的惊喜,也没有激动人心的奇事,然而此刻,在康复医院呆了四个月的闫松终于在父母的保护下,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