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身世

漫长的假期，儿子和我的关系一度破裂。

一个大二的学生，夜以继日地玩游戏，把我气的眼瞅着就要死掉了。我干脆不管他的饭，让他自生自灭去吧。他端着自己炒的一碗猪油饭，凑到我面前，“我是梅姨拐来的小孩吧？你花钱买的？！”

“呸！想得美，我可不舍得花那钱。”

“有一天，我起的真够早的，下楼扔垃圾，听见垃圾箱里有动静，埋头一看，一个小婴儿被扔在里面，我给他拎出来，哎呀，身上还挂着烂菜叶子。”

“回家搁水龙头底下冲洗干净，一看胖乎乎的长得还行，就留下了。这下可好，浪费我悬了钱了。”

如果是在他小时候，我这样的描述，他会蓄着眼泪，相当入戏地认真听完，还意犹未尽。现在完了，脸皮太厚，无动于衷。

唉，还真怀念他小时候，虽然也有气我的地方，可是回忆起来，又都成了好玩的事。比如他说，“我还以为耶稣是一种饼干呢！”

还比如他问我，“老妈，啥是无痛人流？难道是没有痛觉的一群人？”

作业要求写ABCC词语，他写下“阿里巴巴”，我干脆又送他一个“芙蓉姐姐”。

语文试卷反思他是这么写的，“老师上午讲完生字，下午就错，我真是没有良心。”

他撺掇班里的双胞胎小姐妹，要不你俩换下座位，看老师能不能发现?

还有同桌对他的肖像描写，“九九长了一对大招风耳，每次回头，都能给周围的同学带来丝丝的凉意。”

……

好好个孩子，眼瞅着就要在这个假期废掉了，骂不动，打不过，真令我心焦。为娘我每天在他面前写写画画，持之以恒，他咋就不受感染呢？

我正绝望着呢，儿子接到通知，学校安排他和其他四位同学，组成一个小团队，参加大学生机械设计创新比赛。指导老师开会说，两天之内必须完成图纸、文案，并安排他画三维图形。

这小子将铺在桌上的羊毛画毡塞进衣柜，颜料，墨汁统统堆放到椅子上，跑下楼去买了新的尺子，圆规，一摞A4纸整齐地摆放在电脑旁，当天夜里，绘图至凌晨三点。

他专注绘图的样子对我可真是个慰藉啊！两天时间，我熬了白米清粥，炸了地瓜丸子，做了鱼丸汤……在他的图纸获得老师的肯定后，又去买了一只老北京烤鸭。

什么垃圾箱里捡来的，这明明是我亲生的好吗！

本来我还想加上一段“在我把这个脏兮兮的小婴儿从垃圾箱里拎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褴褛的背影，赶着一辆简陋的马车，匆匆远去……”

这样子，作业要求出现的词语也就加进了文章，现在看来，都用不着了。

这个曾经最大的梦想是在酒吧做一名调酒师的小孩，他的摄影很不错，演讲呱呱叫，他把一片烤鸭蘸上甜面酱，裹进饼中，再塞到嘴里，然后鼓着腮帮子吹嘘自己是个绘图天才的样子和我多像啊！

说是捡来的，谁信呢！

儿子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