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公车
我叫大伟，有素质的朋友都喊我大卫，没素质的都叫我伟哥。
呵呵…
介绍一下，我是一名程序员，认识我的人都会问我为什么会干这个，一般我都会说爱好，但其实…
是因为我有一项特殊的能力。
大家都知道写程序很容易出bug，尤其是上线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哪里会出问题，往往这个时候我就隆重出场了。
只要我掐指一算，那bug就准没跑了，哪个文件第几行分分钟就给你指出来。
那你可能要问了，你这么牛逼怎么不去苹果谷歌这种公司，还呆在国内小公司干啥啊？
哎，年轻人，爱国懂不懂？况且吧，我这个能力它也有个bug，只有在bug出来的时候我才能debug，否则完全派不上用场。
这我就要说说某些程序员了，你上班不写bug你干嘛来了？
这不是在说公交车吗？跟程序员有什么关系？
我要下车！
别着急啊，我这不是在交代背景么？程序员只是我白天无聊干的事情，等到了晚上，我就是一名公交车司机咯，是不是很刺激？
先别问，且听我慢慢道来，之所以要交代我程序员的身份，是因为我要讲的是关于我跟我们公司产品经理之间的发生的事情。
……
公司下半年来了很多应届生，小李就是其中一个，负责我这边的产品线。她今年刚满22岁，长的小巧可爱，说话也甜。
关键是还没有男朋友！
这可愁死我了。
我可不是得了便宜卖乖啊，实在是我这人不喜欢谈感情，但她好像特别喜欢我这号性冷淡风格的大叔，需求提了一大堆，天天有事没事往我这跑。
我也不是没说过她，但现在女孩子不知道都怎么了，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一边点头一边笑着听完，我以为她听进去了，但临走总会加一句。
“我就喜欢这样，你管不着，有本事你也喜欢我呀。”
呵呵…
今天星期三，我蹭公司网络终于看完了西部世界，挺喜欢的一部剧，人类总是对未知的事情充满了探索精神，然后加一些想象和戏剧元素就成了艺术。
说实话，作为一个局外人，我就喜欢看他们这样捉摸不透又无所畏惧的样子。
一边想着一边等着结尾字幕出现，瞄了一眼时间，竟然快12点了。
糟糕，忽然想起，今天晚上还有趟活要走。急忙关了电脑穿上衣服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大卫叔叔！”
我汗毛都竖了起来，转身就走，但她明显没有想放过我的意思，几步就追上来。
“你跑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只能认命，躲是躲不掉了。
“你怎么也这么晚？加班给我写需求么？”
她白了我一眼，紧接着又一脸委屈。
“哪有啊，老板们开会过方案，本来就没我什么事，但大家都没走，我也就留着了。”
“你怎么也这么晚，最近我需求不多啊。”
我随口敷衍了几句，要是说我在看剧，她肯定会缠着我让给她讲剧情，我真是怕了。
终于走到了大门口，保安小哥瞪着一双警惕的眼睛看着我，如果不是胸口的工牌，我估计他一定会冲上来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大卫叔叔，你看，这么晚都打不到车了，你开车送我回去好不好？”
小李摇晃着我的手臂撒娇，我本来想拒绝，
但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这小姑娘太缠人了，不给点颜色是甩不掉了。
“你确定要坐我的车吗？”
我带着玩味的表情向她确认。
她先是惊讶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会答应，毕竟我一向是很高冷的，然后满脸惊喜的点头。
“确定确定确定，我要坐！”
看她开心的样子，我忽然又有点犹豫，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但为了我的自由生活，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让她在门口等我，我去车库取了车，等她看到我车停在她面前的时候，我感觉她的笑容糊在了脸上。
“大叔…你的车怎么是辆公交车啊？”
“我喜欢大车啊，开着宽敞，你磨蹭啥，赶紧上来。”
“哦哦哦。”
小李选了一个靠近我的座位坐下，我发车启动。
车没开多久就聊起来最近很火的一篇文章，叫凌晨三点的上海。
小李表示她当然读过，这种热点新闻她怎么会错过，还跟我讲她都看哭了。
我听了哈哈大笑，问她。
“那你想不想见识一下上海凌晨真实的样子？”
她指了指车外灯火辉煌的街道问我难道这不是吗？
我拿了一副眼镜示意她带上。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问。
“天眼，能让你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这么腻害？小姑娘竟然一点不害怕，反而有点兴奋的样子。
很快我就看到了我要接的客人，我打了个手势让她不要说话，同时给她下了禁身咒。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边上站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全身都隐藏在斗篷里。
车门打开，黑影带着他坐到最后一排。
“你迟到了。”
黑影竟然说话了，我打了个寒颤，赶紧解释了一下，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些人。
“她是谁？”
“我一个朋友，蹭车的，普通人，放心，下了咒，你们去哪？”
“外滩。”
……
路很堵，车子走的很慢，半小时后我们总算到了。
我寻着路开上了江边码头，黑影起身带着老爷子下车走到江边，毫不犹豫纵身跳下。
我点了根烟，顺手解开了小李身上的咒。
“快救人啊，他们…他们跳江了啊！”
我赶紧把车门关死，防止这妹子正义心爆棚真冲出去我可就完蛋了。
“嚷嚷啥，你往外边看。”
小李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出去，江边上排列着数百个码头，每隔一会就有两个人从不同的码头跳入冰冷的黄浦江里。
小李捂着嘴巴，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我问她。
“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小李转身看着我，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都已经死了，刚才那个老爷子，下午心脏病去世的，孙子才2岁，还不会说话，他一直在等那一声爷爷，可还是没等到，人生就是在一次次失望和希望中不断前进，但最后一个你永远都不知道是什么。”
小李若有所思，“那跳江又是为什么？”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们因水而生，死后也会回到她们的怀抱，饮水思源，你喝的哪条河的水，最后就会去哪里。”
“那像我这种离家的游子呢？”
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里闪着泪光。
我指了指脚下的公交车，“这就是我的职责了，明白了么？专门送你们人生最后一程，无论你和她相隔多远。”
“那你呢？你会回到哪里去？”
做产品的问题都很刁钻。
我深深吸了一口烟，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我的终极秘密。
“我天生地养，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寡情欲，淡生死，不会喜欢人，也不希望被人喜欢，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世界和平。”
“你骗人！”
小李大声朝我怒吼。
“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会带我坐你车吗？会告诉我你的秘密吗？”
……
就到这里结束吧，我不太想说话。
难道，你也想和我做朋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