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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

2019-05-24  本文已影响151人  秦时明月_c835

我上大学学的是美术,可现在成了作家(其实我领受这个光荣称号有点儿心虚)。也许我的这个转变与那时读的一篇小说有关。

我是星期天在大学阅览室的一份文学杂志上看到这篇小说的,竟读得如痴如醉地忘了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没出息地掉下了眼泪。

那是一篇爱情小说,毫无疑问,爱情题材是最吸引大学生们眼球的。何况,这位才华横溢的女作家把“母亲”的那段可谓柏拉图式的纯美爱情写得如绵绵细雨,润物无声地潜入心底,让读者和主人公一起久久难以释怀。不知是不是这篇小说让我“中毒”太深,大学毕业后,没有继续四年苦练基本功的画画,而是鬼使神差地改行写开了小说。

我的天分不高,加上性懒,写了几十年小说也没混到名流,当上心向往之的专业作家,始终是一个为作家们做嫁衣的编辑。如果说有什么“长进”的话,是我从市里调到了省里,从小刊调到了大刊。也算是“人往高处走”了嘛。

我不是主编,和大家在一个大办公室里,也就是四五个编辑共“居”一室。这样的好处是热闹,不寂寞。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就是,人会说话,动物不会。在编稿之余,或工间休息的时候,编辑们也会伸伸懒腰喝喝茶,喷喷闲话聊聊天的。聊天嘛,什么都说,无主题变奏,文学政治、市井八卦、名人逸事、旅游奇闻……总之,聊天是人和人之间的黏合剂、润滑油。试想,同事们在办公室从早到晚埋头工作,一句“废”话不说,多无趣啊!

那天我们聊起国内知名作家和经典作品,我说我上大学时读的那位女作家的爱情小说真棒,至今记忆犹新……这时我们编辑部一位资深女编辑突然说了一句话,把我惊呆了。她说:“她写的那篇小说的男主人公原型你知不知道是谁?”

我说:“我怎么会知道?”

“是咱杂志社的老主编×× 呢!”

“啊?!”我吃惊得嘴巴张得像个横卧的鸡蛋那么大,半天没合上,“不会吧?”

我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我没想到那么委婉凄美的爱情故事就发生在我身处的这个办公室内,只不过时间往前移了30年而已。这个老主编我知道,他不仅是我们省这份文学杂志创刊后的第一任主编,同时还是我们省赫赫有名的作家,在号称“中国式文艺复兴”的20 世纪80 年代,他的中短篇小说得过多项国家大奖。我还知道,他后来不当主编了,成了我们省“十年浩劫”后第一个最有实力的专业作家。再后来,顺理成章地成了我们省文学界的领导。现在,已退休多年。

“怎么不会?”资深女编说,“咱单位老人都知道,女作家当年在咱杂志社过两年编辑呢。”

“真的吗?”这就更让我惊讶了,“我看过她的介绍,说是出生和上大学都在京城,怎么会到下面来当编辑?”

“是啊,”资深女编说,“开始大家也不理解,直到她回到京城写了那篇小说后,大家才恍然大悟了。”

“那……”我仿佛在听神话,“你们当年就没看出来一点儿……蛛丝马迹?”

资深女编笑了:“那是哪年哪月的事儿呀,我到咱编辑部时,她早就离开了。他们的事我也是听编辑部的老同志说的。”

“这样啊?”我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女作家调回京城两年后,咱们的老作家和老伴儿离婚了。”资深女编继续说,“离婚后他将房子重新装潢了一遍,我们是邻居,我还去看过,老作家还买了新家具家电。栽上梧桐树,自然凤凰来,很显然,他是想再开始新生活。”

“我看过有评论家写的京城女作家传记,好像说她和她的高官丈夫也离婚了, 可他们……”

“大家都猜测他们要结婚,可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并没有走到一起。有说是女作家不愿再到咱们这个省来,而习惯了中原生活的老作家也不愿到京城去。当然,这只是人们的猜测,真正原因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了。”

“是啊,每个人都是一座神秘库啊!”

“老作家一直独自生活,自食其力。”资深女编谈兴正浓,“那年年终我老公陪同文联领导按惯例去慰问老同志,见老作家屋里乱得像个炸弹坑,床上、沙发上、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报杂志。甚至还有几本翻开着里面夹着纸条的精装书竟是关于宇宙起源星球演化的。卧室里被子未叠,脏衣服堆了一堆,厨房水池里泡了一池子碗筷。老作家吃一次饭用一个碗,等把家里的二十几个碗都用完后才统洗一次,他说这样节省时间和精力。电脑桌上的灰尘厚厚一层,只有胳膊放置处蹭了两个干净印儿。若非文章停断处的光标一闪一闪,显示着活力,真以为那台老式电脑是出土文物。”

“怎不请个保姆呀?”

“文联领导也这样问他,不过老作家说,他喜欢清静思考,不想让外人打扰。”

“哦,是呀,写作的人喜欢清静,永远不会孤独。”我说。

…………

如今,我们省的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作家也已过世多年了。回到京城的那位著名女作家仍然高产,又写了许多堪称经典的文学作品。就在她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不写了,自此在文坛上销声匿迹。

不知是不是巧合,她封笔不写,正是我们省的这个老作家去世之后。

传说她信了佛,同样不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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