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代表的提议,让我想起那一场盛大的葬礼

2024-03-09  本文已影响0人  娄恩想说话

我见过一场可以称得上盛大的葬礼。这场特殊的葬礼,前前后后持续了7天,不仅吸引了周边村庄看热闹的人,还吸引了很多小商贩前来售卖各种东西。主人家院内以及外面的一个小场地上,被人和纸扎的金山银山、门楼、大宅院、小汽车、童男童女、管家等等填的满满当当。

这场葬礼之所以如此盛大,甚至至今都有人在议论,是因为它始于一场凶杀案。当时20多岁如花似玉的妻子,被丈夫用一根铁棍击中头部,当场身亡。那时我还小,对于整个事件并不了解,但是却通过这场葬礼知道了一个新词:火葬。

中国人自古忌讳说死,我的家乡父老都习惯于用“老了、没了、走了“等各种隐晦的词语代替,火葬一词除了在电视、书本内看到外,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没有再听到过。直到距离那场葬礼的20多年后,我家乡一个新上任的市长,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平坟运动,火葬一词,也就经常充斥于大家的闲聊中。那时关于人死,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谁谁家的老人没了,偷埋了,连个坟头都没有。

我对于宁愿“偷埋”,也不愿火化的行为极为不理解。”火化要钱,骨灰盒要钱,埋在墓地要钱,“这是外人的说法。对于失去亲人的人来说就是“谁愿意自己的亲人烧成一堆灰,那灰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亲人的?”埋进土里,最终会化为一滩水,溶于土地;烧成灰,也是什么都不剩,对于死人来说,不都一样的吗?我还是不很理解。直到我也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他们一个土葬,一个火葬。

我家乡那场轰轰烈烈地平坟火化运动,因为激起了民愤,而被中央狠狠地打了个耳光,停止了。所以,我的姥爷去世的时候,是放在雕龙绘凤的实木棺材里,埋进黄土地的。我第一次亲眼看着棺材一点点被黄土掩埋。之后每年春节随妈妈到坟地祭拜,我会想象着姥爷只是闭着眼,静静地躺在那里。那种感觉就像去看望一个病重的,不能说话的亲人。

好朋友去世后的第二周,我去看望他。在弯曲的盘山公路上,我遥看着路边山上一闪而过的墓碑,无法想象自己年轻的好朋友,就在某块石头下,就是那么一抔灰。当我亲眼看到那块还未来得及刻上他名字的墓碑的时候,我不能相信一个大活人,突然就成了一捧灰。另一个好朋友让我说句话,我无论如何都不说,我不能接受他是一捧灰,不能接受这块石头代表了他。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家乡那场不了了之的平坟火化行动。才开始理解了为什么被那么多人抵制,直至停止。

我们对于已逝之人万分不舍,自己宽慰自己,他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中,他跟我们一样活着,他需要有衣服穿,有房住,有钱花…… 我们送他过去,还会接他回来。既然这样,我们当然希望他保留完完整整的身体,而不能被烧成灰了。

当我们去祭拜自己亲人的时候,一块冰冷的石头,是不足以与我们的美好或者痛苦的记忆关联在一起的。而放着已逝亲人身体的坟头不一样,它能串联起来我们曾经与亲人生活在一起的回忆,能给我们想象的空间。我们就像能看到已逝的亲朋好友安静地躺在那里,听我们诉说思念……所以任何人想破坏这种念想,他们就坚决抵制。

另外一个就是农民与土地的依存关系,二者不能分开。就像我的姥爷所埋葬的那块土地。他生前在那里耕耘了一辈子,那块地也帮助他解决了一家老小温饱的问题。当他被埋葬于那块地里,就像重新回到了他耕耘了几十年了土地。他生时,离不开那片土地,死后依然守护那块土地,并溶于那块土地。也许这就是入土为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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