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山河岁月

    一个人的岁月，是在这微冷的初春，一片荒乱的小树林，渡过属于自己的午后。飘落案几的浮沉，路过耳旁的微风，被天牛啃噬过的杨树，遗落几年却未成泥的黄叶。每走一步，脚下便发出嚓嚓的声响。明明已入春，这里偏偏还有着比寂寥更寂寥的深秋之景。曾经几时，这里也异常的热闹，像人生的一段繁华。最后却也渐渐莫落，被遗忘。驻足间，丝毫找不到往日的繁华的痕迹。寻寻之间，声声叹了，声声慢了。寻一处独自静坐，这不是无聊，伴随景寂寞到了深处。就像青春它走了，没有回头，再也回不来了。渐行渐远渐无声。

    一个人的岁月。我喜欢，在微风拂面的午后，荒园中漫步，有淡淡的清愁。一棵棵无规则的白杨孤零零的矗立。偶尔会有干黄的叶子飘落，轻轻的，轻轻的盘旋着飞舞。像扑火的飞蛾。这欢喜的初春，虽有点小凉。但心里却有小小的暖。静想，我似这零落的黄叶。有过一季，已经很好了，何须更多？曾经岁月中，心里有太多的不确定。对夕阳的颜色，对小城的炊烟，或者执守心底的爱人。那些不确定总让我刹那间绝望。又让我刹那间喜欢这样绝望的孤寂。终是到了枯萎的年龄。曾经的生动与深刻都将远去。但如四季，每每凋落却也有一种枯萎的美。后来照镜却也莫名喜欢脸上生动的皱纹，悄悄爬山额头的那几根白发，快要掉光的头发，有点松动的牙齿。像诗人叶芝所说：“现在可以枯萎的进去真理”。比必然还要必然。

    一个人的岁月，喜欢独行。不必太远。最好步行。我喜欢陌生，在不一样的地方做一个闲情逸致的女子。每到一处可以让一颗蒙尘的心湿润起来。喜欢陌生地方黄昏濛濛的细雨，仅可以打湿发梢。也喜欢夜幕下的微雪，轻落眉梢，瞬间便成了透明的珠子。喜欢空中传来的沙枣花香，挽手行走的老人，卖菜的小贩，被遗弃的小狗，小猫。我喜欢这样市井的烟火，繁俗的热闹。越市井越好。喜欢静视夜空。似有你传来暖暖的呼唤。遥远，亲切，贴心贴肺，让人立刻觉得一切很好。我亦喜欢那一床有点发旧的绸缎被面。可以在上面绣艳丽的，薄凉的爱情。铺盖在上面的故事，始终是凄美的，缠绵的。美到心碎，到倦了为止。

    一个人的山河岁月，经过沉淀，还有多少？说不好。但大多都是寂寞的。是高不可攀的寂寞。无须理解它的疼痛与孤独。只有寂寞才可以记得住。热闹总是短暂的，寂寞才是长的。高不可攀的寂寞，那是一朵雪莲花，又清凉，又艳丽。

                                      2020.03.04

                                            雨凡